地牢的石阶阴冷潮湿,宫远徵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走出来。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腕处还留着几道绳索勒出的红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门口侍卫双手托着檀木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他被收走的暗器囊、药瓶、玉佩等物件。少年长而密的睫毛上沾着地牢的水汽,湿漉漉的却没有显出半分与他年岁相符的脆弱。
直到抬起头,看见了不远处等待着他的宫尚角,那阴沉沉的眼睛才骤然亮了起来。
"徵公子,您的物件。"
"送到我房间去。"他对侍卫冷声道,声音里还带着地牢的寒意。
宫尚角将挂在臂弯上的墨狐厚裘给他披上。那裘衣内衬熏了安神的沉水香,瞬间驱散了地牢的霉味。"到我那里坐一会儿,有些话和你说。"
宫远徵点头:"走。"
角宫的书房内,红泥小火炉上的茶壶正冒着袅袅白气。案上茶具一应俱全,旁边一长排青玉小碗盛放着各种药材:淡紫色的石斛、金黄的野菊、暗红的玫瑰茄...宫尚角用银夹取了几味放入壶中。
他刚要盖上盖子,宫远徵轻声道:"再加一些石斛。"
宫尚角如他所言,又取了几片石斛添进去。少年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像只被顺了毛的猫。
"哥,那贾管事真是无锋的人?"宫远徵突然问道。
"你和他共事多年,心里还不清楚?"宫尚角专注地看着茶汤颜色,反问道。
宫远徵咬了咬下唇:"我当然清楚..."如果贾管事真是无锋,潜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以他的敏锐不可能毫无察觉。
"所以才奇怪..."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那无锋令牌确实是在他房里发现的..."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难道哥哥为了救我,做了块假令牌?"
宫尚角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手中的茶夹不轻不重地敲在弟弟手背上,"无锋令牌自然是真的,但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在贾管事那里..."
"这人是谁?"
"查不到。"
宫远徵惊得瞪大眼睛:"他为什么要帮我?"
壶中水汽翻腾,茶香混合着药香弥漫开来。宫尚角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帮你?...我觉得他是在害你。"
茶过三巡,宫远徵仍在咀嚼这句话的含义。宫尚角修长的手指扣住茶杯,骨节分明如白玉雕琢。
"这次被宫子羽先发制人,太可气了。"少年突然愤愤道,"想到日后要对他行执刃之礼我就恶心。"
宫尚角将茶推过去:"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语气平淡如水,"我看他也过不了三域试炼。只是可惜..."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原本想逼他一个月内就交出执刃之位。"
"月长老又替他求情了?"宫远徵撇嘴。
"三位长老里,月长老最是心软。"宫尚角目光深远,"他只是怜惜宫子羽失了父兄,又临危受命。"
宫远徵闷头喝茶,喉结滚动间将不满咽下。
"一个月也好,三个月也罢,只要结果如我们所料。"宫尚角淡淡道。
少年这才勾起唇角:"那必然。哥哥当年那么艰难才通过三域试炼,宫子羽估计第一关都过不了。"他眼中闪着恶意的光,"就等着看他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