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客院落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开启,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雀鸟。上官浅抬手推开房门时,夕阳恰好漫过飞檐,将她的影子斜斜投在青石板上。她站在回廊边,垂眸看见楼下庭院里那道墨蓝色的身影。
宫远徵抱臂立于石阶之下,玄色腰封勒出少年劲瘦的腰线,发间银铃在晨风中纹丝不动。听见动静,他懒懒掀起眼皮,黑曜石般的眸子冷冷扫来:"好了?"
"劳徵公子久候。"上官浅抱着琵琶缓步下楼。那把古琴已被下人先行送往角宫,此刻房中只余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混着她袖间清冷的白梅香,在空气里丝丝缕缕地飘散。
石阶隔着两重光影。宫远徵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哥哥说她漂亮,此刻夕阳斜照,女子肤若新雪,只唇上一点朱砂色,行走时裙裾翻涌如雾里看花。少年突然想起药圃里那些看似娇弱实则剧毒的曼陀罗,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他猛地别过脸,银铃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走吧。"少年转身时衣袂翻飞,带起一阵裹着药草香的风。
上官浅跟在少年身后三步之距,腰间环佩随着步伐发出清越的声响。穿过回廊时,她看见檐下侍女们投来的艳羡目光,那些视线像蛛丝般黏在她与宫远徵之间,却又在触及少年冷峻侧脸时慌忙避开。有胆大的丫头红着脸偷看宫远徵束发用的银链,被同伴拽着袖子躲进了柱子后头。
就在即将踏出院落的刹那,前方朱红色的大门突然洞开。宫子羽带着金繁和另一名侍卫迎面走来,玄色大氅在风中扬起凌厉的弧度,腰间玉佩发出铿锵之声。
上官浅脚步微滞,双手交叠行礼时袖口绣着的银线暗纹若隐若现:"见过执刃大人。"
宫子羽目光在她与宫远徵之间转了个来回,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这是要跟宫远徵去哪儿?"
上官浅刚要开口,宫远徵已横跨半步挡在她前面,银铃随着动作脆响:"我来接上官姑娘去角宫安顿。"他故意将"角宫"二字咬得极重,又挑眉反问,"宫子羽,你呢?大清早带着金繁逛女客院落?"
金繁立即上前一步:"徵公子,按礼数..."
"哦?"宫远徵突然笑出声,腕间银链哗啦作响,"他三域试炼这么快就过了?"少年下巴微扬。
金繁语塞,宫远徵眼中寒光乍现:"那抱歉了,这声'执刃',我叫不了。"
"现在是执刃,之后也是。"宫子羽无视他一贯的无礼之举,反而生出几分胜券在握的从容。他转向上官浅,语气突然温和:"上官姑娘若是觉得角宫住不惯,随时可以来羽宫做客。"
宫远徵冷笑出声:"别逞口舌之快了,云为衫等急了吧,你还不快接她回羽宫?"他故意提高声音,引得远处几个侍女纷纷侧目。
宫子羽眼底闪过一丝波动,随即笑道:"本来没这个打算,毕竟还未举行婚礼,孤男寡女提前同居,未免不合规矩。"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上官浅,"不过看起来,宫尚角现在也不太在乎宫门规矩了,那我有样学样,接走云为衫也未尝不可。"
"你要学的多着呢。"宫远徵指尖银针转了个圈,突然瞥见上官浅袖口微动——那女子竟在无人处轻轻拽了下他的衣带,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少年耳根一热,猛地收回暗器。
上官浅对着宫子羽行一礼:"真羡慕云姑娘,执刃能亲自来接她。"她声音轻柔,眼底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我先告辞了。"
宫远徵猛地拽了下腕间银链:"难道我来接你,你还嫌弃上了?"少年语气凶狠,"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