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宫的夜露格外重。云为衫第三次走过那株老梅树下时,鞋尖已经被草叶上的水珠浸透了。她抬头望向檐角那弯残月,算着时辰——宫子羽已经去了长老院近两个时辰。
夜风掠过回廊,带起她腰间玉佩轻响。这枚玉佩是宫子羽前日所赠,青玉上雕着并蒂莲,云为衫猛地掐断思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边缘。远处传来打更声,在寂静的宫苑里格外清晰。
"云姑娘。"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云为衫浑身一颤。她转身时袖中暗器已经滑到指尖,待看清来人是金繁才稍稍放松。月光下,这位绿玉侍卫的身影如同他腰间的刀一般笔直冷硬。
"金侍卫。"云为衫将暗器悄悄收回袖中,"可有羽公子的消息?"
金繁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这他抱拳道:"刚刚下人通知,说执刃被长老罚去禁闭室闭门思过,今夜不会回来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执刃叫我转告云姑娘,让你早些歇息,不用担心他。"
梅枝在风中轻晃,投下的影子如蛛网般覆在云为衫脸上。她嘴唇轻颤:"若不是我提议出宫门——"
"云姑娘不必自责。"金繁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出宫门也是执刃自己的决定,哪怕被罚,也是甘愿的。"他抬眼直视云为衫,又迅速垂下眼帘,"我只是转述他的原话,不代表我个人的看法。"
"羽公子不会怪我,"云为衫轻声道,"但你心里怕是对我有怨言。"
月光穿过梅枝,在金繁甲胄上投下斑驳光影。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云姑娘确实不该四处乱走,不仅让执刃担心,还徒添是非。"
一阵夜风卷着落叶掠过两人之间。云为衫注意到金繁右手始终虚按在刀柄上,她移开视线:"抱歉,我听说上官姑娘请了大夫?"
"你对我无须道歉。"金繁的声音忽然变得生硬,"我只是一介绿玉侍卫,承受不起。"他后退半步,月光照出他眉骨上一道旧伤,"我只希望云姑娘日后不要辜负执刃。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是个很天真的好人。"
云为衫猛地抬头。金繁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谈论宫子羽,那个永远恭敬的"执刃大人"此刻变成了带着疼惜的"他"。
"上官姑娘是角宫的人,"金繁继续道,"角公子与执刃一向不和,她与我们出去定会让角公子生气。"
"云姑娘早些歇息。"金繁抱拳告辞。
云为衫独自站在庭院中央,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梆子声,已是三更天。云为衫缓步走向寝殿,却在廊下突然驻足。她敏锐地察觉到暗处有一道视线——不是金繁那种带着审视的目光,而是更隐秘、更冰冷的注视。
"谁?"她袖中银针再现。
没有回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声响,云为衫放心来,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