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慈宁宫正殿内,十六盏鎏金宫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太后特意命人摆放的红木大圆桌居于正中,明黄色绣龙纹桌布上。宫女们手捧鎏金托盘,鱼贯而入,将一道道御膳珍馐呈上——翡翠虾仁晶莹剔透,芙蓉鸡片嫩滑如脂,八宝鸭香气四溢。
"都到齐了就好。"太后环视众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眼角皱纹舒展开来。她今日特意戴了那支凤穿牡丹的金步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座次安排煞费苦心——皇上和自己坐在主位,令贵妃挨着皇上,知画则被安排在太后左手边首位,这个位置向来是留给最受宠的晚辈。依次是五阿哥、小燕子、紫薇和尔康。晴儿坐在令贵妃右手边,正好与知画相对,形成微妙的对峙之势。
知画今日穿了一袭淡粉色绣百蝶穿花纹的旗装,衣料是江南新贡的软烟罗,走动时百蝶仿佛在云雾中翩跹。发间只簪了一支珍珠步摇,颗颗圆润的南海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既不过分张扬,又不失体面。
她安静地坐在太后身旁,双手轻放在膝上,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与半个月前相比,她的气色更加红润,虽然腹部依然平坦,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光彩,那是被精心呵护的孕妇特有的神采。
小燕子则一反常态地沉默,她穿着湖绿色常服,料子虽好却无甚纹饰,发髻简单挽起,没有任何装饰,与往日的花枝招展判若两人。
自从知画怀孕的消息传出后,她就像被抽走了魂魄,往日的神采飞扬消失不见。此刻只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面前的银筷,筷尖在瓷盘上划出细微的声响。
"紫薇,你今天怎么没带东儿进宫啊?"太后笑意盈盈地开了话题,声音慈爱,目光却扫过小燕子低垂的头,"哀家也有些日子没见过他了,怪想的。"
紫薇正在为尔康布菜,闻言立刻放下银箸,指尖在桌布上留下几不可察的褶皱。她恭敬地回答:"谢老佛爷抬爱!原来是要带他过来的,就是前两天突然着凉了,有些发热,所以今天就不敢带他出门。"
她声音轻柔,眼中满是母亲的担忧,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太医说小孩子发热最怕见风,要静养几日。"
"过两天一定带过来给老佛爷和皇阿玛看看。"紫薇补充道,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她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绣兰花的旗装,衬得肤色如玉,只是眼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影,显然为照顾生病的儿子没能休息好。发间的点翠簪花也略显素净,不似往日精致。
皇上闻言点点头,他正要说话,令贵妃已经笑着接过了话头,金镶玉的护甲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怪不得老佛爷会想呢,东儿那孩子又漂亮又聪明,还不到两岁呢,就会认字了。"
"噢?会认字啊,这也太夸张了吧?"皇上挑眉,语气中带着惊讶和一丝怀疑。他今日穿着常服,看起来比平日随和许多,但眉宇间依然透着帝王的威严,手中把玩着的和田玉扳指泛着温润的光泽。
太后却不以为然,她轻拍两下知画的手,眼中满是骄傲:"这没什么夸张的,这爹娘都聪明嘛!"她转向皇上,声音提高了几分,"在海宁的时候,哀家听陈夫人说,知画两岁就会背三字经了,"太后的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最后落在知画平坦的腹部,意有所指地说:"说不定啊永琪和知画的孩子,不到两岁就会背诗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永琪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桌上,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刺耳。
他慌忙捡起,白玉般的面庞瞬间涨红,耳根更是红得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