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永珹走远，永琪才松了口气，肩膀明显放松下来。他活动了下手腕，正要取箭，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回头一看，永瑚正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了然。
"四哥！"永琪眼睛一亮，笑容比方才真诚了许多，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深宫里，唯有这位四哥待他真心。
永瑚甩着马鞭走近，鞭梢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你长大了。"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几分责备。
"啊？"永琪一脸茫然，但闪烁的眼神出卖了他。
"永珹的箭术是不错，"永瑚指了指远处的靶子，那里还插着永珹方才射中的箭矢，"可你的箭术明明更好，为何要奉承他？"他太了解这个六弟了——明明才华横溢，却总是藏拙，像只谨慎的小兽。
永琪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弓弦，那上面已经磨出了茧子："五哥要强...我怕惹是非。"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无奈。额娘不受宠，又没有强势的外家，他从小就知道要谨小慎微。
"糊涂！"永瑚皱眉，一巴掌拍在永琪肩上，力道不轻不重，"都是皇阿玛的儿子，你怎能这样想？"他指向远处的宫墙，"看见了吗？那里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你若一直藏拙，将来如何立足？"
永琪苦笑，阳光照在他清秀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我只是...想让大家都和气些。"他说着，突然拉满弓弦，动作快得让人眼花。
阳光下，少年清瘦的侧脸线条格外坚毅，与方才怯懦的模样判若两人。"嗖——"箭矢破空，正中红心，比永珹方才射的位置还要靠近中心。
"这才对！"永瑚拍手大笑，笑声爽朗得像这秋日的晴空，"若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将来如何为皇阿玛分忧？"他凑近永琪，压低声音，"皇阿玛最喜欢的，可是有真本事的儿子。"
永琪眼中闪过一丝光彩，随即又想起什么，声音低了下去："此次木兰秋狝，八弟会去吗？"提到那个备受宠爱的小弟弟，他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羡慕。
永瑚脸上浮现宠溺的笑容："当然去。皇额娘可舍不得把他一个人留在宫里。"
他翻身上马，动作潇洒利落，"倒是你，第一次去木兰围场，可得好好表现。"
永琪点点头，挑了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他利落地跃上马背，动作比方才永珹还要矫健几分："驾！"
两匹骏马如离弦之箭，在秋日的马场上飞驰，带起一阵尘土。
"六弟！"永瑚在风中大喊，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这次木兰秋狝，咱们比比谁猎的猎物多！"
永琪的笑声随风传来："四哥可要说话算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朝气，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重担。
远处的高台上，弘历负手而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李玉在一旁察言观色，轻声道："皇上，四阿哥和六阿哥感情真好。"
弘历没有回答，只是久久地望着马场上那两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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