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容音11

不到一个时辰，张院判匆匆捧着一炉香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官袍后背湿了一大片。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与青砖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双手高举着鎏金香炉：

"启禀皇上，微臣找到毒源了，就是这香。"声音因急促的喘息而断断续续，"香中掺了少量的曼陀罗花粉，长期使用会使人日渐虚弱...最终..."他咽了口唾沫，没敢说下去。

弘历眼神骤然冷厉，五指不自觉地收紧，他盯着那炉看似寻常的安神香，胸口剧烈起伏。

还未开口，怀里的富察容音却轻轻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弘历立刻俯身，眼中的杀意瞬间化为担忧："皇后！你醒了？感觉如何？还有哪里难受？"

富察容音睫毛轻颤，像蝴蝶振翅般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涣散，却在看清弘历的那一刻微微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水..."她气若游丝地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拿水来！"弘历厉声吩咐，明玉立刻捧着温水上前，眼中含泪："娘娘总算醒了..."

弘历一手扶着富察容音的后背，隔着单薄的寝衣能摸到她凸起的脊椎骨——她竟瘦成这样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另一手端着青瓷茶碗，凑到她唇边："慢些喝..."

温水入喉，富察容音轻轻舒了口气，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弘历的衣袖。她的身子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唇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清明许多。

张院判跪在青砖地上，膝盖早已失去知觉，却不敢稍动。他偷偷抬眼，只见皇上正专注地为皇后掖被角，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张院判内心震撼：皇上对娘娘...竟情深至此...

"张院判。"弘历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吓得他一个激灵，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你方才说，皇后中毒是因这香？"

"回皇上，"张院判连忙叩首，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地，"此香看似寻常安神香，实则暗藏曼陀罗花粉。久用会令人气虚体弱，易染风寒。"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娘娘用了这些年，毒素已深入肌理...若非今日误服参须激发毒性，恐怕..."

话未说完，床榻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富察容音强撑着坐起身子，她盯着那炉香，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可能！"她的声音嘶哑却坚定，"绝不会是这香的问题..."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不会是她......"

明玉"扑通"跪在脚踏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皇后苍白的手背："娘娘！您要保重身子啊！"

弘历眸色一暗，转向明玉时目光如刀："这香是谁送的？"

明玉吓得一哆嗦，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是、是纯......纯妃娘娘......每月初五...都会亲自送来..."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殿内瞬间死寂。弘历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指节捏得发白。他缓缓转头看向富察容音，只见皇后怔怔地望着那炉香，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