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晃晃悠悠的过着,转眼已是深秋。长春宫庭院里的银杏树披上金装,落叶随风飘舞,像一只只翩跹的蝴蝶。
这日清晨,富察容音正在内殿批阅宫务,忽听外间传来宫女的通传:"娘娘,娴妃娘娘求见。"
明玉轻声提醒:"娴妃娘娘已经在殿外候了小半个时辰了..."她声音压得极低,"奴婢看娴妃娘娘脸色不太好。"
富察容音放下手中的紫毫笔,抬眸望向窗外。
晨光中,娴妃那拉氏一袭素色旗装,正垂首立在廊下。秋风卷着落叶从她身边掠过,更衬得那身影单薄如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请她进来吧。"富察容音整了整衣襟,示意宫人将案几上的奏报收好。自从永琮出生后,弘历特许她参与部分宫务,这份信任让她格外珍惜。
娴妃缓步入内,步履轻盈得几乎听不见声响:"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唯有交叠的双手微微发颤,透露出内心的不安。
富察容音示意她起身:"坐吧。明玉,上茶。"她打量着娴妃眼下淡淡的青黑,那是长期失眠的痕迹,"本宫听闻常寿已经回府休养了?"
娴妃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托娘娘洪福,家弟...捡回一条命。"她突然离座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臣妾代全家谢娘娘救命之恩!"
富察容音连忙让明玉扶起她:"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尝尝这菊花茶,最能安神。"
娴妃抬眸时,眼中已盈满泪水:"娘娘不知,那日家母进宫..."她声音哽咽,"跪着求臣妾去向皇上求情..."
"本宫欣赏你的克己复礼。"富察容音轻叹一声,将手中的暖炉塞给娴妃,"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在这深宫里,能守住本心的人太少了。
娴妃泪水终于滚落:"臣妾...臣妾只是谨记娘娘教诲。"
富察容音从案几抽屉取出一个锦盒:"这个给你。"盒中是一对赤金镯子,做工精巧,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娴妃惊得又要跪下,被皇后拦住:"别推辞。你父亲外放,家中难免拮据。这...就当是全你一片孝心。"
她知道那拉家并不富裕,娴妃在宫中又从不争宠,日子过得清苦。
娴妃到过谢便离开了。
"娘娘,您要的杏仁茶。"明玉轻手轻脚地进来,将青瓷盏放在案几上,"奴婢刚去御膳房取来时,碰见淳常在往储秀宫方向去了。"
富察容音眉梢微挑:"这个月第几次了?"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回娘娘,第三次了。"明玉压低声音,"听说慧妃赏了她一对翡翠耳坠。"她撇撇嘴,显然对这位趋炎附势的常在很是不屑。
高宁馨被贬为慧妃后,早已不复往日风光。她父亲高斌在朝堂上屡遭弹劾,如今已是自身难保。
"那个淳常在..."富察容音指尖轻叩案几,"纳兰家的女儿?"她记得选秀时那个眉眼灵动的姑娘,没想到也是个不安分的。
明玉点头:"是纳兰明珠的曾孙女。入宫三个月了,最近总往储秀宫跑。"她撇撇嘴,"慧妃都这样了还巴结,也不知图什么。"
"陆常在呢?"富察容音想起另一个同期入宫的秀女。
"陆小主倒是安分,整日在屋里绣花读书。"
富察容音微微一笑:"倒是个明白人。"在这深宫里,懂得审时度势才能活得长久。
夕阳西沉,为殿内镀上一层金辉。富察容音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宫阙。
四年光阴,她将这座紫禁城经营得滴水不漏。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如今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她的永琏和永琮,正在健康快乐地成长。
"娘娘..."明玉轻声唤道,"皇上今早说会来长春宫用膳。"
富察容音转身,裙裾在青砖地上划出优雅的弧度:"告诉小厨房,多做几道皇上爱吃的。再备一壶桂花酿,皇上最近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