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心脏停止跳动后,整个帝国的税网陷入沉寂。
甜品车行驶在荒原上,车轮碾过的地方,税单的灰烬不再飘散,而是沉入泥土,化作紫罗兰的养分。铁账的账本上,墨迹不再晕染,每一笔收支都清晰可辨:
『今日税务记录:
- 自由流通量:∞
- 故事传播税:0
- 记忆滞纳金:豁免
- 存在证明:无需申报』
窃光者趴在车窗边,偷窃之手穿透玻璃,从空气中“偷”出一缕风,掌心浮现的不再是微型漩涡,而是一段声音——
『……税务系统已休眠……重复……休眠……』
“帝国还没死透。”他咧嘴一笑,缺牙的缝隙漏风。
荒原尽头,一座废墟矗立。
那是曾经的帝国财政部,如今只剩下焦黑的骨架,镀金的铜狮大门倒塌在地,狮舌称重台断成两截。而在废墟中央,跪着一个身影——
——是阿道夫曾经的同僚,财政部最后的书记官。
他的眼睛已经瞎了,手指却仍在虚空中书写,仿佛面前还有永远算不完的账。
“你们……回来了?”他的声音嘶哑,“来……缴最后的税吗?”
伪面师的头盔面甲闪烁,映出书记官残存的记忆影像:
- 女皇的最后一刻,将王冠丢进熔炉
- 税务骑士团集体摘下徽章,沉入沼泽
- 童话防疫所的孩子们撕碎税单,跑向荒野
“没有税了。”铁账合上账本,“你自由了。”
书记官的手指终于停下。
“自由……”他空洞的眼眶望向天空,“可自由……该怎么计税?”
废墟深处,一本烧焦的账簿突然翻动。
残页上浮现出血色文字:
『最终清算:
纳税人:世界
应税项目:自由
应缴税额:1个故事
状态:逾期未缴』
锁魂双子的铁链突然绷直,链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们看见账簿下方压着一枚火漆印章——女皇妹妹的紫罗兰纹章。
“这不是帝国的税单。”立命人拾起印章,光头映出隐藏的字迹,“这是……她的。”
印章底部刻着:
『给我亲爱的无名者:
请用一个故事,换全世界免税。』
哑炉的熔炉空洞突然震颤,铁锈符文剥落,露出底下的旧伤——那是他女儿被征召时,留给他的最后一道刻痕。
“要用……记忆。”他的铁指节插入空洞,扯出一段闪烁的影像:
- 小莉在病床上叠纸鹤
- 德拉科的儿子掷出人生第一个骰子
- 奥维克第一次戴上面甲
- 双胞胎的母亲绘制部落图腾
- 阿道夫设计甜品车的初稿
- 女皇妹妹偷偷修改税则的夜晚
“我们的故事……”窃光者的偷窃之手微微发抖,“就是税额?”
铁账的账本自动翻页,羽毛笔悬停:
(一旦支付,所有相关记忆将被永久征税)』
没有犹豫。
六只手同时按在账簿上。
- 窃光者交出了“偷窃”的技艺
- 立命人交出了“骰子”的寓意
- 伪面师交出了“面具”下的真容
- 锁魂双子交出了“铁链”的束缚
- 哑炉交出了“熔炉”的嗡鸣
- 铁账交出了“账本”的最后一页
火漆印章融化,紫罗兰的香气弥漫废墟。
烧焦的账簿化作灰烬,但灰烬没有消散,而是在空中凝聚,最终绽放成一朵巨大的紫罗兰花。
花心处,女皇妹妹的虚影微笑:
『税之纪元终结。
故事……永不征税。』
甜品车再次启程时,车上少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少。
窃光者依然偷东西,但不再记得为什么擅长偷窃。
立命人的骰子依然能立起,但不再明白其中的意义。
伪面师的头盔依然映出影像,但画面中的紫罗兰身影已然模糊。
锁魂双子的铁链依然作响,但部落的图腾彻底消失。
哑炉的熔炉空洞依然有风,但256Hz的共振成为谜题。
铁账的账本依然记录,但最后一页永远空白。
他们驶向的地平线上,初升的朝阳将紫罗兰花海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无数张税单,又像是无数个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