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天转瞬即逝，如春风掠过枝头，来不及细赏新绿，花已零落成泥。晨光里许下的誓言，暮色中便淡了痕迹。时光总在踌躇时溜走，在回首时显形。这匆匆的流逝，恰似指间沙，握得愈紧，失得愈快。

清晨踏着薄雾前往他校赴考，陌生的校园里梧桐沙沙作响。我攥紧准考证穿过长廊，听见不同校服的学生低声讨论公式。考场窗外飞过一只麻雀，恍然惊觉：无论身在何处，笔下流淌的仍是相同的青春。铃响时，阳光正斜斜地漫过桌角。

考完试后又回到那个熟悉的校园，教室的门大敞着，阳光斜斜地铺进来，在磨砂地砖上投下窗格的影子。

夏芝站在门口，呼吸微微发紧。

教室显然被特意装饰过——

前后门贴着手绘的对联："此去星辰大海，归来仍是少年"，墨迹还没干透，在风里轻轻颤动。

天花板上悬着彩色拉花，细绳上夹满了全班的大头贴，一张张笑脸在空气里轻轻旋转。窗玻璃上用可擦笔写满了留言，有人画了丑萌的Q版老师，有人写下"苟富贵勿相忘"，还有人在角落偷偷写了一句"XXX我喜欢你"，又被谁用袖子擦得模糊不清。

课桌还是熟悉的蓝白色，但桌面上已经没有了堆成山的试卷和课本，只剩下几张被遗忘的草稿纸，边缘卷曲着，像是被人揉皱又展开。有些桌角刻着歪歪扭扭的字迹，有些抽屉里还塞着没带走的笔帽和橡皮屑。

后墙的"中考倒计时"终于停在了"0"，红色的数字像是一个句号，钉在了他们三年的时光尽头。

黄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的粉笔"哒"地断了一截。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四十多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毕业"二字，粉笔灰簌簌落下。又在旁边画了个歪歪扭瘦的笑脸，就像三年前开学第一天画的那样。

"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这个黑板了。"她的手指划过斑驳的墨绿色板面，"上面还有你们月考时偷偷抄的公式印子。"

全班低低地笑起来，有人偷偷抹眼睛。

"以后没人气我了。"黄老师掰着手指头数，"不用再收许悠悠的小说，不用在陆远迟到时假装看手表，不用..."她的声音突然卡住，转身假装整理讲台。

多媒体屏幕还停留在制作的PPT最后一页：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背景是全班春游时拍的合照，每个人脸上都糊着防晒霜，笑得见牙不见眼。

班长突然站起来："老师，我们给您准备了..."

"先别！"黄老师急急摆手，眼眶通红，"让我把话说完——你们以后熬夜别太狠，谈恋爱要擦亮眼，遇到困难就..."她突然把教案本拍在讲桌上，"算了！你们这群小混蛋肯定左耳进右耳出！"

全班又哭又笑地喊："才不会——"

忽然远处两道身影吸引了夏芝，夏芝看过去那个背影，她始终不能忘却，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泪流不止，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大脑也一片空白，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顾小梦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一眼就看穿了夏芝，她抱着她小声的安慰道：“没关系的，芝芝，你听我说你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树，那么多品种的树，总有一棵会比这棵树更好看更茂盛更高大的，你不能只在这一棵树下乘凉，况且这棵树已经倒下了，你要去寻找更好的，知道了吗？芝芝”在她的声音下夏芝逐渐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但眼泪还是流个不停，小声的抽咽，顾小梦只好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

她低着头余光飘向抽屉里的一角，那是个信封，信封里面是一封情书，那是她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的，但始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送出去，想等到毕业再送，可真到了这一天却发现她好像再也送不出去了，她把它小心翼翼的放进书包里，准备把它带回家，再做后面的打算。

蓝妄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糖，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他嘴里还叼着一个说“以前都是你们请小爷吃糖，这次换小爷请你们吃糖”夏芝笑了笑接过给了顾小梦一颗，她看着手里的糖说：“不容易呀，居然还能吃到咱蓝妄少爷给的糖”“唉～，小爷最近有钱，还有这不以后吃不到了嘛”大家都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意思都默默的低下头了，但又心照不宣的抬起头相视一笑。

打扫的值日生已经开始收拾残局。

黑板报上的粉笔画被湿抹布洇成模糊的色块，"青春不散场"五个字化作彩色水流，顺着黑板槽滴落。有人把墙上的奖状一张张取下，露出后面颜色稍浅的方形印记。

看着值日生一点一点抹除他们在这间教室的印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无可奈何，毕竟谁都有这一天，分别是为了更好的再次相遇。

铃声响起，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动，但是最后在老师的催促下还是留着眼泪默默的收拾着东西走出教室。

行李箱轮子卡在教学楼走廊的减速带上，"咯噔"一声。夏芝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三楼的窗户——那是他们班的教室，此刻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只挥别的手。

操场上的树叶随风而散，她的心也跟随着落叶腐烂在土壤里。

夏芝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看见老师擦着汨，缓缓的将门关上了，关上的不仅是一道门，还有夏芝那不可忘却的回忆与那个刻在心里的他。她其实心里清楚此行一别两宽，后会无期，分道扬镳。

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那个少年也在她身后默默的无声的看了她许久。

你是我藏在心底的秘密，最终却成了我无法言说的遗憾。

她亲手将自己葬送在了那间教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