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墨,烛火在案头摇曳,将沈昭宁的影子投成扭曲的修罗轮廓。她指尖捏着科举舞弊案供词,狼毫笔游走在“考官收贿名单”间,墨痕未干,“千机锁魂阵”图纸在烛下泛着冷光,恍若蛰伏的机关巨兽。
她的长发如漆墨垂落,乌亮发丝间,银饰雕琢着玄铁纹样,珠串随动作轻晃,碰撞出细碎声响,与烛芯爆裂声交织成诡谲夜曲。素白长袍本是雪色无瑕,此刻却被血渍玷污——左肩血痕蜿蜒,右腰伤口翻卷,血珠顺着衣料暗纹攀爬,如红梅在雪地妖异绽放。
细看面容,眉如冷刃斜飞入鬓,苍白面色衬得唇色如凝血,偏偏唇畔还勾着抹癫狂笑意。眼尾因剧痛微颤,眸中却烧着偏执的火,那是仇恨淬炼出的光,藏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狠厉。几缕染血的发丝黏在脸颊,混着冷汗,在烛火下泛着诡异光泽。玄铁木义肢泛着冷光,金属关节咔咔响动,与她此刻的狠绝模样相融,仿佛那不是义肢,而是从骨血里长出的杀人利器。
萧砚冰立在柱边,指尖反复摩挲腰间解药瓶,瓷瓶寒凉,却抵不过血脉里毒蛊的灼烧。那是沈昭宁给予的“枷锁”,亦是她存活的意义,每一次触碰,都在提醒“主人若亡,毒蛊蚀心”。
“来了。”萧砚冰喉间滚出低喝,软剑出鞘声划破寂静。三枚淬毒弩箭破窗而入,沈昭宁侧身急避,弩箭擦过左肩,血痕瞬间洇开。她盯着箭簇上太子府纹章,唇畔扯出冷笑,未及开口,黑衣人破窗掠入,刀光森冷,直取咽喉。
“躲!”萧砚冰旋身挥剑,剑身缠住刺客刀势,金属碰撞声刺耳。血珠飞溅,溅上供词,晕染开暗红墨迹。沈昭宁踉跄后退,玄铁木义肢咔咔作响,反击的淬毒银针破空而出。然她本无武功根基,右腰再遭利刃划开,剧痛如烈火灼身,却仍死死攥住供词,指节泛白——这是扳倒太子的刃,比她的命更重要。
“主人!”萧砚冰甩脱刺客,挥剑逼退余众,疾冲向沈昭宁,目光锁住她腰间伤口。沈昭宁扯开衣摆,止血药粉洒在翻卷的伤口上,疼得睫毛剧颤,却咬牙道:“太子急了……”指尖蘸血,在供词空白处涂抹,“把这些‘证据’送裴砚之,就说刺客想毁的,是太子贿选铁证。”
沈昭宁盯着刺客尸体,笑声低哑:“疼得好,疼着才记得,仇还差多少。”她拾起弩箭,将箭簇嵌入义肢机关,金属咬合声里寒意更甚,“下次太子派人,便让他们知道,沾我血的东西,皆是索命刃。”
烛火摇晃,光影在沈昭宁苍白却癫狂的脸上游移。萧砚冰望着她,毒蛊在血脉翻涌,那是疼痛与忠诚交织的滚烫。而沈昭宁低头续笔,素白长袍染血,似雪地燃起业火,烧尽慈悲,唯留复仇的疯魔在骨血里翻涌。在这吃人的朝堂,她们互为利刃,势要斩向仇敌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