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对方能帮他治疗伤痛,别说是服软了,就算跪地磕头他都愿意啊,他都不奢望能恢复如初,只要不再遭受这样的痛苦他就心满意足了,像现在连上个厕所都办不到,简直生不如死啊!
时宸嗯……
时尘担心对方看不见他微小幅度地点头,开口回答道。
顾夜君你知道服软意味着什么么?
时尘当然不知道,但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就算当牛作马也比现在强吧?
时宸不……
顾夜君不知道?
对方的音调拔高了些许。
难道应该知道?
时宸……在……乎……
不在乎总行吧?
顾夜君呵……你要是真的像你之前那般决绝像个硬骨头我还真能高看你一眼,想不到这等痛苦就让你屈服了……傅凌渊还说你这一烧脑子变清醒了,我看正好相反,你这一烧把骨气都烧没了……
时尘嘴角忍不住抽动,想不到自己以为的“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精神在对方看来竟然是“没骨气”。
行,很行。
时尘不是没骨气,只不过他没有原主的大部分记忆,还怀揣着美好的幻想,以为真如那个丹凤眼书生所说,自己服个软这国师就能给个甜枣呢。
呸!什么玩意!
见时尘不再说话,这个顾夜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顾夜君我这里有一颗丹药,有一成的概率可以让你脱胎换骨,身体的伤势也会迅速修复愈合,但有九成的概率会毙命当场,死亡的过程比你现在还要痛苦百倍,你敢尝试吗?
时尘睁开眼瞥向顾夜君,怎么感觉这也像个语言陷阱,他无论吃不吃都是没骨气的,不吃是怕死,吃了是怕生不如死。
但时尘也有点隐隐不安,万一真的死了,他不是穿越回到原来的世界,而是真的阴阳两隔再也回不去了怎么办?
真的很纠结又茫然。
时宸给……我……
最后时尘还是下定了决心,他不能控制自己不来这边,如果真的吃完了死掉,连原来的世界也回不去,那至少他那边的“后事”已经安排得七七八八了,虽然想到自己母亲还是有些不舍和难过,但是总比继续在这具身体里煎熬受苦强。
顾夜君呵……
顾夜君轻笑了一声,好似讥讽又好似挖苦,但时尘已经不在乎了。
他没有靠近时尘身边,只是伸手一抬,那丹药就自己飘到了时尘的嘴边。
时尘张开嘴,那丹药入口即化,外皮好似Q弹的果冻,轻轻一咬就破了,里面是混合着铁锈味道的苦涩液体,苦涩的液体顺着味蕾和食道缓缓进入时尘的体内。
就在时尘还在回味这到底是什么味道的时候,突然腹腔一股剧痛猛地袭来,接着是胸口,然后是脑袋,然后是四肢的骨头。
啊啊啊啊啊————
时尘后悔了,他真的太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他以为自己连这么吓人的烧伤都能忍受,比这更痛苦的也不会再难过多少。
他还是太天真了,现在他不但感觉烧伤的痛楚更厉害了,而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被人用钝器一寸一寸地砸断,粉碎性的那种。
疼痛感让他连呼吸都快忘了,他的脑袋好像被人刺入了一根根锥子,不停地刺入,好像每一寸头盖骨的缝隙里都插满了锥子。
他的五脏六腑更是疼痛的让他忍不住打滚,他感觉自己已经失禁了,但是眼下已经顾不得了,在这种巨大的无法抵抗又无法逃避的痛楚下,连思考都是奢侈,所有的本能就是抵消这种剧痛带来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尘感觉自己身上的皮肤溃烂掉落粘连在床单上,他快疯了,他不知道这种痛苦还要持续多久,为什么他还不晕厥?
但是即便这样,时尘也没有求饶或者哀求过,他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思考了,但即便这时候有人提醒他求饶时尘也不会那么做,他知道自己的求饶在那个顾夜君的男人面前毫无作用,反倒让他鄙视。
那个叫顾夜君的男人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时尘痛苦的打滚,丝毫没有不忍和怜悯,就好像他看到的不是一个痛苦的灵魂在一个不像人的躯体里哀嚎,而是一个像人的肉在那里滚来滚去。
时尘总算是耗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即便他依然在疼,在痛苦,但是他已经没力气再挣扎了,他仅存的意识和力气让他最后倒吸一口气。
他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了,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脑袋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时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眼前是一片黑暗。
突然,时尘的眼前好像有一团光,时尘本能地想要靠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时尘发现这团光是一个虚影,他歪着头仔细看了看对方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困惑,再仔细分辨突然想起来这是谁,这不是那天在急诊室里死去的老爷爷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老爷爷本来是闭目睡觉的样子,好像感知到时尘的存在他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错愕地看着时尘问:
大爷娃啊,你怎么在这?
时尘更加错愕:
时尘大爷,你知道这里是哪?
老爷爷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
大爷不知道。
时尘抿住嘴压下内心的吐槽。
随即他环顾四周,这里漆黑一片,还好有个老爷爷作伴,不然还真有点瘆得慌。
时尘大爷,你知道你死了吗?
时尘觉得自己也应该是死了,否则不能和大爷遇到。
老爷爷苦笑着点了点头:
大爷猜到了。
时尘也点了点头:
时尘想不到还能和老爷爷作伴去阴曹地府,这一路也不算孤单了。
老爷爷错愕地看了看四周,疑惑道:
大爷真要有阴曹地府的话应该也有阴差来接咱俩吧?咱俩自己怎么去?
时尘摇了摇头,他是一点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