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檐角的玄鸟在朔风中发出裂帛般的鸣叫。蒙恬解下佩剑掷于玉阶,青铜与金砖相撞的巨响惊醒了朝堂上凝固的时空。老将军撕开左衽深衣,露出胸膛上狰狞的狼头刺青——那是秦人先祖牧马陇西时的图腾。
"赳赳老秦!"殿外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吼声。八百陇西锐士撞开宫门,他们手中的火把映红了章台殿的承尘,也照亮了赵高袖中即将滑落的鸩酒玉瓶。
扶苏在震耳欲聋的吼声里缓缓起身。他腰间突然坠出一枚玉蝉,青碧色翅翼上凝结的朱砂,与蒙恬记忆里邯郸雪夜的残玉严丝合缝。
"仲父曾说,玉有五德。"扶苏的指尖抚过玉蝉,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九岁那年初入咸阳,吕不韦在兰池宫给他讲和氏璧故事时飘落的棠梨花。赵高袖中的玉瓶突然炸裂,鸩酒腐蚀金砖腾起的青烟里,他看见少年嬴政将玉蝉塞进邯郸质子府的墙缝。
三日后的大典上,太庙巫祝的龟甲显出血色谥文。当"武灵"二字从太史令颤抖的唇间吐出时,九鼎突然齐鸣。扶苏捧着玄鸟玉璧走过列祖列宗灵位,忽然听见邯郸口音的楚歌从渭水方向飘来——那是赵姬生前常哼的调子,此刻却裹挟着函谷关外的喊杀声。
章邯连夜送来军报时,扶苏正在擦拭那枚玉蝉。帛书上的血渍在烛火下蜿蜒成黄河的形状,当看到"赵雍"二字与父王同列谥法时,他忽然将玉蝉按进咸阳宫地图上的邯郸城。
"明日开武库。"扶苏的声音惊飞了檐下夜栖的玄鸟,"把先王改制的十二石劲弩,全部运往函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