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成都的天色灰蒙蒙的,空气里裹着一层薄薄的凉意,像一块浸了水的棉布。温雨棠拖着小小的行李箱,站在朱伯丞那辆深灰色的SUV旁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箱子的拉链边缘,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引擎已经发动了,低沉的轰鸣在清晨的寂静里格外清晰,一股热烘烘的尾气味道悄悄钻进鼻腔。
朱伯丞副驾驶的车门开着,像个无声的邀请。
朱伯丞的声音从驾驶座那边传来,比平时低沉一些,带着点刚醒不久的沙哑。他侧过身,手肘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目光落在温雨棠身上,很温和,却又似乎有点分量,让她下意识避开了对视。
温雨棠应了一声,声音像飘在风里,没什么根。她弯腰,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里面很整洁,显然是特意清理过的,只孤零零地放着她的箱子,旁边空着的位置,像是专门留出来的。
关上后备箱盖,她吸了口气,拉开副驾驶的门。一股清冽又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是那种很淡的松木香薰的味道,混杂着皮革本身的气息。座椅位置似乎也调整过了,不是她记忆中上次搭车时的样子。她坐进去,系好安全带,柔软的皮质包裹感很好。
朱伯丞paraboy给你温温
朱伯丞递过来一个纸盒。
温雨棠低头,是草莓牛奶,盒壁摸上去还带着一丝暖意。她愣了一下,指尖触到那点温热,像被细小的电流刺了一下。她甚至能想象出他不久前在便利店拿起它,或者在车里暖风口加热它的样子。这种不动声色的周到,像春日里悄然渗入土壤的暖流,无声无息,却总能精准地浸润她心里最干涩的角落。
温雨棠Candy谢谢你橙子嘿嘿
她小声说,声音被吸进空调轻微的送风声里。
车子汇入出城的车流,城市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后退,如同褪色的背景板。车厢里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电台里流淌着舒缓的英文歌,旋律像溪水一样漫过,却冲不散那份若有若无的紧绷感。温雨棠的视线落在窗外飞逝的绿化带和灰色的水泥高架上,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安全带的边缘。她能感觉到旁边驾驶座上朱伯丞的存在感,他的每一次换挡,每一次微小的方向调整,都像投入平静水面的一颗石子,在她心里漾开微不可察的涟漪。
她努力想找点话说,打破这层磨人的寂静。问问行程?或者路况?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狭小空间里某种正在酝酿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沉默像一层越来越厚的茧,包裹着两人。温雨棠甚至能听到自己略快的心跳声,咚咚,咚咚,敲打着胸腔。
朱伯丞paraboy累的话可以眯会儿,路还长呢
朱伯丞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目光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温雨棠Candy嗯,还好。
温雨棠Candy你要是累了,我可以开嘿嘿
温雨棠应着,声音有点闷。她确实有点困,昨晚收拾行李加上一点莫名的兴奋,几乎没怎么睡好。但此刻,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闭上眼睛似乎需要一种更大的勇气。
她最终还是轻轻合上了眼,眼皮却无法完全放松,微微颤动着。假装睡着,似乎成了此刻唯一能缓和尴尬的姿势。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低鸣、轮胎摩擦路面的沙沙声,还有她自己刻意放缓的呼吸。空调的风柔柔地拂过脸颊,带着他车里特有的松木和皮革混合的气息,暖暖的,竟真的催生出一丝睡意,意识开始模糊地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车身猛地一晃,紧接着一个剧烈的右向甩动,将温雨棠从半梦半醒间狠狠拽了出来。失重感攫住心脏,她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右前方栽去。额头重重撞上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支撑点——朱伯丞的肩膀。
“唔!”她痛哼出声,瞬间清醒,脸颊腾地烧起来,火辣辣的。
朱伯丞paraboy抱歉!你没事吧温温
朱伯丞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带着一丝急促。他右手依然稳稳握着方向盘,手臂肌肉线条绷紧,左手却迅速、有力地扶住了她的右肩,将她微微倾斜的身体稳住。那只手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春装外套,热度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