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常青还记得江柏月的上一世。
清朝道光年间柏月还是叫柏月,只是前面的姓氏改成赵罢了。
赵柏月的家里算不上富有,一家五口人只有她的五弟才有资格去学堂读书,赵柏月每日去田里帮忙干活,回来还要帮妈妈织布,她没资格也没时间识字。
偶然知道自己名字的笔画,还是弟弟告诉她的。黑漆漆的晚上月亮高高挂在天上,乡间小道上尽是月光的身影。她问弟弟,我的名字怎么写的呀?弟弟被她缠得不耐烦,只用木棍在沙子上划了几笔。
女孩独自在地上蹲了许久,借着月光看清她看不懂的三个字“趙柏月”。
“柏树的柏,月亮的月,爹娘许是想你长寿的。”
女孩嘴里反反复复的念着弟弟对她名字的解释,忽然也觉得自己的名字也不是那么难听。
“柏树的柏,月亮的月。”
女孩默默地在手心里划了又划,也不知道记没记得她的名字,不过叶常青却记得了她繁体的名字。
年代不同,字体也不同,只是柏与月差别不大,有差别的只有她的姓氏。
后来赵柏月嫁了一户姓孙的人家,古代女子极少回娘家,出了家门再没人唤她柏月。大家都唤她赵氏,孙家媳妇之类的。
她的名字那么好听,人们却仿佛永远都记不得赵的后面还有柏月二字。
叶常青经常见她黯然神伤。
赵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婚前婚后的生活仿佛没有区别,干活,干活都是干活,可她婚后就是很郁闷。
思绪里有一根飘渺虚无的线,而她永远都抓不住它。
道光二十年,那年赵氏三十岁了,战争让她失去了自己的依靠。
丈夫儿子都死了,家也被入侵者毁了,巨大的刺激让她精神恍惚,忘掉了许多。
重建家园的日子更苦,同村有幸活下来的人只会告诉她,大家以前都叫你赵氏,别的我也不知道哩。
从此,赵氏就真的只剩了个赵字。
“柏月,柏月。”
赵氏疑惑许久。
“大人是地府的鬼差么?”弥留之际,赵氏只会认为是鬼差来收她了。
“草民赵氏,拜见鬼差大人。”
叶常青连忙安抚挣扎着要下跪的赵氏,并告诉她不用这样。
灵卫要等灵主死后回收灵魂,所以瑞曦国允许灵卫在灵主将死之时见上一面。
“吾名叶常青,来自瑞曦国,原本就是为了保护您而来,如今你寿命已近,吾会带你前往轮回。”
赵氏迟钝一瞬,突然笑了。
“大人的名字真好听,可惜草民却没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说叶常青不难过是假的,补丁盖不住赵氏的躯体,她走的痛苦,因为是吃观音土胀死的。
后来村里取了她茅屋的木头给她立了个碑。
孙家媳妇赵氏之墓。
她叫柏月,她是有名字的。叶常青这样想。
柏月好不容易有个坟,他想把她的名字刻上去。
于是,一个漆黑的晚上,月亮高挂天空照耀乡间的小路。
一个人眼看不见的男人,带着赵氏的灵魂在她的碑后刻下五个人眼看不到的字。
趙柏月之墓。
“常青,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柏月的上一世。”
江柏月说不习惯别人用敬语称呼她,叶常青听了后索性就改了,连同他自称“吾”的口癖也改了。
“我的上一世?”
女孩突然兴奋,期待的望着叶常青,希望他可以讲出自己上一世的故事。
“嗯,不过柏月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
叶常青突然不说话,眼神里满是江柏月看不懂的情绪。
突然,女孩恍然大悟道:
“昂~是你们的禁忌对不对?那我不问了。”
说完,江柏月就起身收拾书去了,叶常青见状也与她一块收拾。
一阵风过,房间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叶常青迅速带江柏月远离窗户。
“大胆恶灵,休伤吾主!”
话音刚落,一团黑色的人就蹲在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