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后最后一堂班会课结束了，值日生站在讲台旁将黑板上从三位数就开始写的倒计时擦去。
飘扬的粉笔灰尘还是落到了第一排同学那，但却没有人再挥手扬去。
堆满课本和作业的桌子摆的随意，所有人高高抛起试卷，鲜红色的分数在整间教室，整个学校各处纷飞。
你就安静地站在自己桌旁，用相机拍下了青春里最热烈的一刻。
“以然拜拜！”
“以然毕业旅行来吗？”
“她肯定去不了了啊，没听老班说以然八月还有代表学校参加舞蹈比赛吗？”
…
你笑着和相熟的朋友们道别，今天过后，也许好多人就再也不会见了。
窗外的林荫郁郁葱葱，枝叶像在昨晚被大雨洗过，阳光下格外亮眼。
隔着窗，你的视线被对面楼走廊上的一个男生吸引。
从琴房出来的，想也不用想是是谁--
今年唯一还在巴蜀的严浩翔。
他看上去应该是在等老师，或者团队的工作人员。
但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低头将书包背上出了教室。
到校门口时又碰到了一次。
你看着外面围着的一群女生，决定等他上车离开了再出去，免得往她们镜头里挤。
遇上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好像看了你一下。
原因大概是，曾经在树人小学同班的几年他还有印象吧。
闷热的风卷着不知什么味道的淡香传来，你低头猜测道他是不是喷了香水。
你对香水不算了解，只是擦肩而过的瞬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可状的冷冽清凉。
像是炎热盛夏里忽降的阵雨，夹杂着湿漉漉的绿植清香，广藿带来的微苦感仿佛一个从摸不透风的迷宫终于找到出口，然后看见了雨后的青葱山林。
嗯。
不像少年气的味道，倒有种沉舟侧畔千帆竞发的感觉。
他今天没有穿校服，刚刚的最后一场生物考试就坐在你的左前方，估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碰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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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没有去，毕业旅行没有去，准备去北京比赛的前一晚你和朋友邵煦阳来到了嘉陵江边。
不知为何就想同他讲讲这里发生的故事。
你从小就生活在这座城市，对岸的灯光一年比一年好看，从山城走出去追梦的人也越来越多，就连你也将要为了舞蹈离开这里。
如果说这么多年来，有什么是你一直在坚持的，恐怕也只有跳舞了。
小的时候去兴趣班，练舞很苦很累，但妈妈会很严厉地要求你继续。从新鲜感到叛逆，又到委屈，就这样断断续续学了四年的古典舞。
直到爸爸妈妈离了婚，你从那个放着离婚证的抽屉里看到一张已经泛黄的，妈妈曾经站在舞台上演出的照片，才似懂非懂地理解了她。
她当年未婚先孕，家里人认为必须赶紧结婚才是应当的，却也造成了她半辈子的苦难。
也是因为那些年受到的逼迫，这么久以来你很少会见到她与亲戚联系，妈妈一个人带着你在重庆落了根。
初中那会儿，因为父亲欠的债太多，债主一次次找到你们要钱。妈妈拿出了全部的积蓄，最后现实击碎了她的骄傲，她给家里人打了电话求助。
只为了能供你继续学舞。
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舞蹈不再单纯是课外的消遣，你拉着妈妈的手站在帮你垫付一半学费的舞蹈老师面前，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一定要坚持跳舞，一定要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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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情绪有多深刻，说出来的话就有多平静。
只有从小学起就认识你的邵煦阳知道，考上北京舞蹈学院对你而言是多重要的梦想。
今年夏天的某个凌晨，当你以艺考第一的成绩顺利录进北舞，他跑了半座城市才在一家店里买到了花束送给你。
店家说玫瑰、向日葵什么的都收起来了，只有门边挂着星星灯串做装饰的几捧绣球花可以卖给他。
那花叫无尽夏，正适合这个灿烂的夏天。
邵煦阳报考了北京的一本大学，虽没有清华北大那么厉害，但却是他能找到离北舞最近的学校。
聊到街灯也熄灭，江水伴着晚风翻起微波，不远处的大剧院广场上传来一阵少年的笑声。
你和他转头看去，原是五六个男生买了老爷爷的发光气球在玩闹。
他们在灯光暗处聚起了光亮，橙粉色的玫瑰气球像琉璃一样好看。你驻足与江水边的一块石头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邵煦阳注意到你的目光，看了看那边道。
“喜欢吗？我去买给你。”
你摇头，扬起一点笑，他总是这样，你喜欢什么就想都买来给你。
程以然很漂亮，但是看看就好。
这一年六月的风带来的都是最好的消息，重庆的夜晚属于每个爱这座城市的人，即使天亮以后就要各自启程。
没有人能说清未来的模样，只有少年人永远有心提醒着彼此，珍惜当下，珍惜每一刻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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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舞的四年过的很快，大大小小的比赛你的争取参加过，即便只是当个舞台背景板在最角落跳，你也从不浑水摸鱼。
因为就连这样边缘的位置，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刚进大学的那你，你十七岁。
四年下来却还是无法上大舞台，身边的室友、朋友好像都渐渐接受了自己其实很普通的想法，开始为毕业后做打算。
只有你，固执的不肯放弃。
记不得是哪年冬了，只知道那一年除夕，某地方台的北舞队里一个领舞临时说不来了，不仅是老板气得发疯，更甚的是导演那无法交代。
人群里，你朝着老师举起手。
目光灼灼，势在必得。
就是这次机会，从此改变了你的人生。
那晚的焰火下是最盛大的群舞，提前一天播出的地方台春晚多家争破了头的收视率，因为一个领舞女孩，彻底改变了局势。
邵煦阳站在舞台下的人群里，近距离的见证你登上的第一个大舞台。
无论是切换远景，还是分出的伴舞镜头，他的眼睛始终只看得见你一人。
听着周围人隐隐惊呼，询问领舞是谁，他也学着去微博点开热搜。
榜首的红色爆字词条下，赫然是你的名字。
他忽然就觉得，从未有这么一刻离你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
退场后你换下繁琐的服装，比其他女生慢一些出服装间。
与走廊中前往舞台的一队男生正面相逢。
你认得他们。
宋亚轩高中在巴蜀那阵子和你在同班，他还记得你。严浩翔看见你微微点点头，宋亚轩则是直接挥挥手小声说了句。
宋亚轩嗨。
你也礼貌的回应，然后靠着边上和他们背道而去。
马嘉祺一边调整麦一边问宋亚轩。
马嘉祺那个女生你认识？
丁程鑫拿着手机也看到了最新热搜，说。
丁程鑫程 以 然，好像是我们上两个节目的领舞。
宋亚轩顺口回答队长。
宋亚轩高中在一个班，说过几句话。
张真源凑在丁哥旁边看到了热搜里的直拍视频，难得看了许久，然后犹豫道。
张真源我怎么好像有种，好像在哪见过她的感觉。
…
结束了今晚的首演，因为你的水袖造型和上镜效果好得出奇，直接让这次的节目热度飞升。老师笑的嘴都合不拢，疯狂念叨着幸好没漏掉你这么个好苗子。
其他女孩子大多也为你高兴，反而是你自己比较冷静。
来演出，厚重的衣服不方便带所以换上的常服只是件加绒卫衣，一出空调房就冻的不行。
早早等在外面的邵煦阳跑来，给你裹上一件黑色羽绒服，又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你戴上，动作温柔的像照顾幼儿园小朋友。
老师和同学正准备上车返校，见此都露出暧昧的笑容，推推搡搡地笑。
“以然有男朋友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呀？”
“有点小帅。”
“那以然庆功宴还来吗？”
“别打扰人家啦。”
…
你有些汗颜，但余光看到邵煦阳微红的耳朵和嘴角压不住的笑意，突然也就不想去解释了。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你紧了紧衣服说。
程以然可以陪我回观众席去吗？一会新年倒数。
冲天的礼花彩带自场馆上方飘下，你扬起头任由其中的碎片飘下，用全心去感受这样的氛围。
你没有看手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网友们搜的一清二楚，但今天上台前你就做足了准备。
这一仗，也许是离成名最近的瞬间。
你知道自己一定会赢，这么多年的舞蹈生涯，你只是需要一个机会，一个人世间看见你的机会。
而从明天起，程以然这个名字，将再也不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存在。
新年以至，万春将临。
随着观众们一起退场时，你回了一次头，看向了舞台上抱在一起的时代少年团七个人。
邵煦阳察觉身侧的你没有跟上，连忙转身，逆着人群走回到你旁边问。
“怎么了？”
程以然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不懂。
“哪里熟悉？”
你摇头不与，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垂眸转身。
〖舞台，彩带，还有台上的人〗
〖一切都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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