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弘历你呀！不许有下一次了。

语气中没有多少斥责，反而还有几分宠溺。

两人相处时，氛围宛如一汪清泉般融洽，宁静而美好，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岁月静好的画卷之中。

李玉匆匆来报，说海兰偷了高晞月的红萝炭。海兰自然不肯认下这等莫须有的罪名，受了刑罚，如懿据理力争。这一闹，可把贵妃气得不轻，当场便动了怒火，言语间尽是责罚之意。娴妃见状，连忙上前劝阻，却也因此受了牵连，落了处罚。一时间，咸福宫内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们个个战战兢兢，生怕被这场风波波及。

弘历雪天路滑天气又寒冷，你待在这里。朕去去就回。

白蕊姬好，臣妾等着您回来。

弘历还未到咸福宫，就在半路上遇到了皇后。弘历也没让皇后行礼，两人急急忙忙让太监抬他们去了咸福宫。

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永和宫里的人跪了一片。皇上撇了如意海兰一眼，却未曾让他们起来，反而开始关心起高晞月。

高晞月臣妾请皇上安，请皇后娘娘安。

弘历起来吧。

高晞月谢皇上。

高晞月朕听说你发了寒症，就赶了过来，要不要紧啊？

高晞月谢皇上，皇后关爱。

高晞月臣妾宫中少了红萝炭，引发寒症。

弘历太医瞧过了吗？到底怎么样？

高晞月的身形微微一晃，仿佛连站立都变得困难。她抬起纤细的小手轻抚额头，那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嫣红，宛如西子捧心般惹人怜惜。

弘历扶贵妃进去坐着，多拿几个手炉给她。

宫人连忙将高晞月搀扶进殿内，步伐间透着几分慌乱。弘历见高晞月并无大碍，才稍稍松了口气，抬手示意两人退下，去更换那已被雨水浸透的衣裳。他与皇后步入咸福宫，殿内烛火摇曳，映得气氛愈发凝重。太医早已守候在侧，正为高晞月把脉问诊。还未等皇上开口询问，太医便已躬身禀报道出贵妃的情况——旧疾发作，又因怒急攻心，需得些时日好好调养才是。

高晞月简略提及了宫中的情况，话音方落，如懿与海兰便相互搀扶着缓步而来，依礼请安。皇后抬眸望向二人，随即开口询问起方才之事。而皇上瞧见海兰哭得可怜，身子还止不住地瑟缩发抖，忙示意她起身回话，又亲手递给她一个暖融融的手炉，以驱散那几分寒意与惊惧。

弘历已将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尽数理清，却无意责罚高晞月。他声称是自己命如懿将红萝炭转赠海兰，又慷慨表态，贵妃宫中若有所短缺，可直接从养心殿支取。然而，高晞月仍不肯轻易罢休。弘历眉头微蹙，旋即下令，将海兰身旁的香云乱棍打死。一声声凄厉的“皇上饶命”透过殿门传入主殿，那哀号如同利刃般割裂了空气，令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沉闷而压抑的氛围之中。不过须臾，便传来香云气绝的消息。弘历借此事警示宫中奴婢，同时停了高晞月三个月的绿头牌，又将海兰安置到延禧宫，交由如懿悉心调教。

当海兰得知自己入住延禧宫时，那双本有些畏缩的眼睛骤然明亮起来，仿佛有星星在其中闪烁。一股新生的力量悄然涌上心头，让她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宛如一朵久经阴霾的花朵终于迎来了阳光，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眼神都写满了难以掩饰的惊喜与期待。

海兰踏入延禧宫的那一刻，心中五味杂陈。她环顾着这崭新的宫室，回想起往昔在咸福宫所遭受的种种冷眼与欺辱，再对比如今能在如懿的庇护下生活，不禁感慨万千。

如懿轻轻握住海兰的手，温柔说道：

如懿海兰，从今往后咱们姐妹便在这延禧宫相互扶持，你莫要再害怕。

海兰姐姐，若不是你，海兰不知还要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熬多久，海兰这条命都是姐姐给的。

养心殿里，白蕊姬住在小案几上练习着字。弘历进来看到说：

弘历你倒是悠闲自在。

却不想，白蕊姬见皇上进来，连忙丢下手中的笔，让伺候更衣的奴才退开，自己伺候，李玉见皇上同意便退后。

白蕊姬笑意盈盈，动作轻柔地为弘历宽衣解带，娇声道：

白蕊姬皇上终日为朝政奔波劳碌，难得回宫歇息。臣妾正临帖练字，笔走龙蛇间，抬眸见陛下身影，心下甚慰。想来陛下见此清雅之景，或许能暂解几分疲惫，得些许舒心时光。

弘历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被脱下的明黄大氅上，只见那鲜亮的明黄色底子上，星星点点地分布着几个墨印，宛如洁净宣纸上突兀的瑕疵。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连忙去看白蕊姬的手。

白蕊姬那银白如玉的小手上，果然沾染着些许墨迹，尚未干透，在她如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弘历轻轻握住她的手，眉头微蹙，眼中既有关切又有一丝责备：

弘历蕊姬，这是怎么回事？写字怎的如此不小心，沾染到了朕的大氅上。

白蕊姬微微一颤，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宛如盈盈秋水，楚楚可怜地说道：

白蕊姬皇上，臣妾罪该万死。方才臣妾练字时，听闻皇上归来，一时欣喜若狂，手中的笔都未放下，便赶忙来伺候皇上，不想竟弄脏了皇上的大氅，臣妾实在是疏忽大意。

说着，泪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

弘历见她这般模样，心中的那一点点责备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柔声道：

弘历罢了罢了，不过是一件大氅，看把你吓得。你这小手沾上墨汁，莫要伤了肌肤。

说罢，他转头唤道：

弘历李玉，让人取些温水和香皂来，给玫贵人净手。

吩咐下去后，李玉又连忙替皇上更衣。

待白蕊姬洗净双手，弘历便轻轻拉着她的手腕，在床榻边缓缓坐下。白蕊姬顺势依偎进弘历的怀中，两人静默相对，也并未多做其他。忙活了一整日，疲惫早已悄然爬上心头，此时自是该早早歇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