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盛夏的体育馆穹顶蒸腾着热浪，中央空调的轰鸣声被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彻底淹没。笠松幸男拽着还在往嘴里塞运动饮料的黄濑凉太，在观众席的台阶上疾走。“都怪你非要磨磨蹭蹭买饮料，比赛都开始了！”
他话音未落，两人的目光同时被电子记分牌刺目的数字钉住——0:12，红色比分在白色屏幕上灼烧，而计时器显示才过去四分钟。
“怎、怎么会？！”黄濑的易拉罐差点脱手，金色的瞳孔里映出球场上诚凛球员紧绷的身影。笠松死死攥住栏杆，指节发白：“就算正邦是北之王者，诚凛也不该连一次有效进攻都没有……”
塑胶地板传来急促的摩擦声。火神大我弓着腰，篮球在他左右手间划出虚影，橘红色发梢滴落的汗珠在阳光下炸开。
面前的津川智纪单膝微屈，光头随着防守步伐灵活晃动，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冷笑。每当火神做出突破假动作，他总能以诡异的节奏贴上来，宽厚的手掌像阴影般笼罩在篮球上方，却又不急于抢断，仿佛在戏耍猎物。
“这家伙…” 火神咬着后槽牙，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仅仅十秒的 1v1 对峙，他便察觉到津川防守的恐怖——对方预判精准得近乎变态，看似随意的站位却恰好封死所有突破角度，呼吸节奏都与自己的运球频率严丝合缝。远处传来正邦替补席压抑的笑声，像根细针扎进他太阳穴。
“喂！你持球时间太长了，传给我！”伊月俊如一道黑影掠过春日拓海的防守，球鞋擦着地板急刹在火神身后。
火神这才惊觉计时器已逼近 24 秒，匆忙间将球击地传出。篮球刚触及伊月指尖，观众席突然爆发出惊呼——岩村刚介不知何时鬼魅般出现在篮下，铁塔般的身躯腾空而起，肌肉虬结的手臂带着风声劈下。
“啪！”
伊月眼睁睁看着篮球被拍得倒飞出去，橡胶与地板剧烈摩擦的焦糊味窜进鼻腔。正邦的白色球衣如潮水般涌向前场，岩村落地时带起的气浪掀动他额前碎发。
“太天真了。”岩村低头俯视着他，汗湿的训练服紧贴胸膛，“像这种软绵绵的进攻是攻不破我们的防守的。”
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
黄濑攥紧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岩村的协防速度比去年快了不少，还有那个津川，防守压迫感完全不输奇迹的时代。” 他的声音不自觉发颤，视线扫过诚凛替补席上月见里紧绷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场比赛的残酷远超想象。
球场中央，日向顺平吹响战术哨，尖锐的声音刺破凝滞的空气。
火神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余光瞥见正邦球员们默契地围成半圆，春日拓海正用战术板快速比划着什么。
那些看似随意的站位，实则如同精密咬合的齿轮，在篮筐四周编织出无解的防守网络。
“简直就是铜墙铁壁……”笠松喃喃自语，喉咙发紧。他看见黑子哲也悄然移动到三分线外，淡蓝色身影在正邦的白色防线中若隐若现，却始终找不到切入的缝隙。
体育馆的顶灯在球员们的汗水上折射出刺目光芒，而诚凛的进攻，此刻正像撞上礁石的浪花般，被碾成粉碎。
体育馆内蒸腾的热浪裹挟着紧张的气息，月见里蜷缩在替补席边缘，拇指指甲几乎要被啃出血痕。
他死死盯着球场，镜片后的琥珀色眼眸微微眯起，将诚凛球员们略显慌乱的身影从视野中剥离，转而全神贯注地捕捉正邦队员的每一个动作。
正邦的防守阵型如精密运转的机械齿轮，春日拓海优雅地挥动手臂，指挥队友们如潮水般变换站位。
岩村刚介像座移动的堡垒，每次协防都带着震慑人心的压迫感。而最让月见里皱眉的，是津川智纪那看似随意却密不透风的盯防——他没有疯狂上抢，只是用恰到好处的距离和角度，将火神大我死死困在自己的防守半径内。
“才第一节，还有机会……”月见里喃喃自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诚凛的慢热球风他再清楚不过，往常都是火神率先撕开突破口，可今天，那个总是充满爆发力的王牌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住了手脚。
球场上，火神弓着腰，篮球在他掌心快速弹跳。津川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的节奏移动，嘴角始终挂着那抹轻蔑的笑意，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逃不掉的。”火神的眉头越皱越紧，橘红色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前，每次试图突破都被对方看似轻柔的阻拦化解。
汗水顺着火神大我的下颌线坠入球衣领口，他第三次尝试交叉步突破，篮球却像撞上无形屏障般被津川智纪轻巧隔开。对方歪着头的嘲讽姿态令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津川！下功夫防守是好事，但也要给后半场留点体力！”岩村的喊声从球场另一端传来，带着几分调侃。津川头也不回地回应，声音里满是得意：“放心吧，没我想象的困难！游刃有余啦！”
这句话如同一把火，瞬间点燃了火神压抑已久的怒火。他双眼通红，低吼一声，突然压低重心，用肩膀狠狠撞向津川！两人的身体轰然相撞，津川踉跄半步，却稳稳站住了脚跟。而火神因冲力过猛，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撞人犯规，白队10号！”裁判的哨声尖锐地响起。
月见里猛地从替补席上站起来，又恨铁不成钢地跌坐回去，手掌狠狠抹过脸庞。他早该想到的——火神最受不了被人轻视，赛前千叮咛万嘱咐，还是没能拦住这头横冲直撞的野兽。看着记分牌上火神的犯规次数变成 “2”，月见里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一节还剩不到两分钟，诚凛依旧一分未得，而火神的急躁已经写在了脸上。正邦的球员们交换着眼神，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月见里清楚，这正是对方想要的效果——激怒火神，让他失去理智，最终用犯规将他驱逐出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月见里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必须尽快想出对策，否则这场比赛，诚凛将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在津川再次截断火神传球的瞬间，月见里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捕捉到岩村与春日交换的眼神，捕捉到津川防守时刻意留出的视觉盲区，捕捉到整个防线像捕食者般收束的微妙节奏。“原来如此……”沙哑的低语混着粗重喘息，他突然扯掉外套，暴起的青筋在小臂上蜿蜒。
“丽子，叫暂停。” 月见里三步冲到场边，他的声音响起来的同时，裁判的哨声恰好响起，而火神大我的第三次犯规警告，正像一柄悬在诚凛头顶的利刃。
刺耳的哨声划破球场的紧张气氛，诚凛的队员们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替补席。火神大我咬着牙，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短短十分钟内三次犯规让他面色铁青；黑子哲也垂眸不语，手中的篮球被攥得微微变形，显然正邦密不透风的防守让他也倍感压力。
月见里站在战术板前眼神锐利如鹰，沉声道：“正邦用的是古武术。”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正邦的防守看似是一对一盯防，”月见里拿起战术笔，在白板上快速勾勒出防守阵型，“但又绝非普通的一对一。他们从比赛一开始就保持着仿若决胜关头的紧逼防守，那种压迫感会随着时间不断累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火神和黑子，“对于他们来说，简单的切步、变向是根本甩不掉的，即便黑子的传球技术出神入化，在这种无空可钻的防守下，威力也会大打折扣。”
回忆起在赤司宅邸观看录像的场景，月见里微微眯起眼睛。当时录像中球员们那些奇怪的动作和节奏，此刻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与其说是传统古武术，不如说是吸收了古武术的动作精髓。”他继续说道，“其中有一门特技叫『难波跑法』，一般人跑步都是以平衡为前提手脚交替行进，而『难波跑法』却是同手同脚行进。”
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理解，月见里现场模仿了这个独特的跑姿，“这样的跑法可以减少身体的扭曲，从而减轻身体的负担，降低能量消耗。所以他们才能在全场保持高强度的防守。”
丽子抱着双臂，赞同地点点头，补充道：“正邦的打法在全国都是罕见的，为此篮球月刊还做过他们的专访。除了『难波跑法』，还有使力不使劲，起跑不蓄力等技巧，他们将古武术完美融入到了篮球的基本动作中，这就是正邦的独到之处。”
月见里半蹲下身子，与队员们平视，嘴角扬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但他们既不会隐身更不会飞，和我们一样都是高中生。是人就会有弱点，他们也会被假动作所迷惑，只要出其不意，就能借机突破。说到底，我们还是在打篮球，像往常那样进攻，只要找到破绽，总能奏效的！现在还不是退缩的时候！”
他拿起战术笔，在白板上重重地画了个圈：“接下来，听一下我的安排——”
随着月见里的讲解，队员们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之前的沮丧和焦虑被一扫而空。休息室里弥漫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所有人都明白，只要找到正邦防守的破绽，他们就有机会扭转局势。
暂停时间到的哨声响起，月见里轻拍了一下火神的肩，凑近他的耳边悄声道:“正邦也好津川也好，对方说到底都是人类，只要比他快，穿破防守就好。去吧，我相信你。”
体育馆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的热油，观众席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哨响重启的刹那化作沸腾的炸响。火神大我稳稳接住伊月俊的击地传球，橘红色发梢还在滴落汗珠，球鞋与地板摩擦出尖锐的 “吱呀” 声。
对面津川智纪单膝微屈，锃亮的光头反射着顶灯，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淬了毒的钩子：“放马过来吧。”
轻蔑的挑衅如火星坠入火药桶，火神的瞳孔骤然收缩。可这一次，他没有暴起青筋，掌心的篮球随着呼吸节奏沉稳弹跳。右侧加速的假动作刚起，津川的防守重心已提前偏移，却见火神压低重心的瞬间，篮球突然转向左侧——这不是简单的变向，而是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利，左脚蹬地的闷响混着橡胶摩擦声，单手拉球回右侧的动作行云流水，像出鞘的刀刃划开防守的幕布。
津川的惊呼被淹没在观众的抽气声中。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张开的手臂徒劳地抓向残影。火神掠过他身侧时，带着汗意的喘息裹挟着滚烫的宣言：“我管你练的什么古武术，篮球就是篮球！” 这句话震颤着耳膜，不仅是对对手的回应，更像是冲破枷锁的呐喊。
穹顶的聚光灯追随着火神狂奔的身影，他的肌肉在球衣下紧绷如弦。篮筐越来越近，风声在耳畔呼啸，赛前黑子的话语突然在脑海中回响：“这场比赛，关乎学长们能否跨越过去那道坎，意义非凡……”那些在休息室里窥见的痛苦，那些被压抑的不甘，此刻都化作燃烧的火焰。
火神跃起的瞬间，整个体育馆仿佛静止。他舒展的身躯如离弦之箭，右臂高高扬起，肌肉线条在汗水中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扣篮的力量震得篮架嗡嗡作响，篮球入网时带起的气浪掀动前排观众的发丝。全场寂静了半秒，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呼——这不仅是得分，更是对正邦铜墙铁壁的宣战。
落地时，火神的膝盖微微弯曲以缓冲冲击。弹回的篮球恰好落入黑子手中，两人对视的刹那，淡蓝色与赤红色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无需言语，他们都读懂了彼此眼底的坚定。黑子握紧篮球，喉结滚动着未说出口的誓言；火神扯开领口的纽扣，露出脖颈处因剧烈运动泛起的潮红。
“这场比赛一定要……”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被重新响起的哨声切断。但那紧握的拳头，那燃烧的眼神，早已将未完的话语刻进彼此的骨血。
——赢下这场，不仅为了击碎正邦的防线，更为了让诚凛的名字，在篮球场上重新绽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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