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龙忍不住嘀咕:“真看不出,老鬼还有这本事。就是不明白,以前把个史莱克学院弄得快揭不开锅,到底是藏拙还是真傻。”
大师轻轻摇头,没接话,只是目光落在那些挥舞着绿色旗帜的观众身上,若有所思。
弗兰德的精明,他早该料到,只是这份精明,如今才真正用对了地方,不仅为学院赚足了名声,恐怕荷包也鼓了不少。
看台上的嘘声还在继续,间或夹杂着“史莱克”“退票”的呼喊,闹哄哄的一片。
但这份不满里,反倒透着一种奇特的认可——显然,这支穿着“怪味”队服的队伍,已经彻底抓住了观众的眼球,成了赛场外另一道绕不开的焦点。
自从史莱克学院战队一战成名、轰动全场后,弗兰德的商业嗅觉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商机。
他马不停蹄地找人合作,将那身标志性的“屎绿色”队服批量生产,甚至细心地在每件衣服上印上了队员的名字,摆到赛场周边售卖。
有趣的是,这些队服里,竟属印着时岚和唐三名字的款式卖得最火,其次便是戴沐白与朱竹清的
短短一周时间,单靠卖队服,弗兰德就赚得盆满钵满,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这两天,他又动起了新心思,正琢磨着给战队设计个吉祥物继续贩卖,忙得脚不沾地,整个人像打了鸡血般精力十足
至于队伍参赛的大小事宜,早已被他全权丢给了大师和柳二龙,自己则一门心思扎进了“创收大计”里,活脱脱一副“赚钱要紧”的模样。
不知是谁先瞥见了休息区门口走出的史莱克众人,一声“史莱克”的呼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全场。
数万名观众齐齐起身,震耳欲聋的欢呼浪涛般席卷了整个大斗魂场,先前的嘘声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滚烫的热情在空气中翻涌。
若是寻常斗魂比赛,见观众如此沸腾,天斗大斗魂场定会想办法请史莱克战队临时加赛一场。
可这是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规矩森严,谁也没有权力更改赛程,只能眼睁睁看着观众的热情无处宣泄,徒留几分遗憾。
此时,第七轮的第一轮比赛已经打响。大师目光锐利地扫过下方赛场,指着其中两个方向道:“那便是神风学院和天水学院。”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瞳孔微微一缩,神风学院的队员竟全员拥有飞行能力,各色羽翼在阳光下展开,悬浮于半空时阵型变幻莫测,光是这机动性就足以让人头疼。
而另一座擂台的天水学院,则是另一番景象。
上场的队员竟全是女子,且个个身姿窈窕、容貌清丽,堪称清一色的美人。
她们的对手尚未动手,目光就黏在她们身上挪不开,魂技都施展得歪歪扭扭,气势先泄了一半。
这样的比赛,结果毫无悬念。
天水学院的姑娘们甚至没怎么显露真正实力,只是几招精妙配合,便轻描淡写地结束了战斗,用时之短,
在本轮比赛中拔得头筹,赢得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神风学院的攻击模式看似简单,却极具压迫感。
七名队员如同盘旋的苍鹰,舒展着各色羽翼悬浮半空,每一次俯冲都精准踩在对手防御的间隙
翅尖带起的劲风撕裂空气,俯冲时的势能化作雷霆万钧的冲击力,配合着风系魂技的锐不可当,招招直指要害。
不过三轮俯冲,赛场便已尘埃落定。
对手的阵型被彻底冲垮,队员们或被震飞出场,或瘫软在地再无反抗之力,竟无一人能在原地站稳。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飞行带来的机动性与爆发力被他们演绎得淋漓尽致,看得观战台众人暗暗心惊。
两场比赛落幕,唐三望着赛场中央散去的魂力光晕,心中疑窦渐生。
他注意到一个共性,无论是此前交手的象甲学院,还是刚刚退场的神风、天水两队,队员竟全是单一属性的魂师。
这般极端的配置,固然能将某类能力打磨至巅峰,可短板也如影随形,一旦被针对性克制,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发现让他忍不住向大师求证,而大师的回答,揭开了魂师界更深层的博弈。
原来,天斗与星罗两大帝国的魂师培养,早已形成了泾渭分明的流派。
天斗以五大元素学院为代表,信奉“极端主义”,主张将单一能力推向极致
星罗则更重“均衡之道”,讲究攻守兼备、全面发展。这两种理念的碰撞,已持续了数十年。
天斗的极端派中,昊天宗下属的四大家族是鲜明例子,力之一族专注力量,敏之一族专精速度,每一族都将某项能力练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而星罗的均衡派,虽少了些极致爆发力,却胜在容错率高,续航能力远超极端派。
至于武魂殿,这个魂师界的庞然大物始终保持中立,麾下既有极端流的顶尖强者,也不乏均衡流的全能魂师,两派在殿内竟能相安无事,实属罕见。
而史莱克学院,走的是一条独辟蹊径的路。
大师将毕生研究凝结成“个人极端,团体均衡”的理念
让每个队员在个人能力上追求极致,把一项长处练到无可匹敌
再通过团队配合,用队友的优势填补彼此的短板。
就像时岚和唐三的控制、小舞和戴沐白的强攻、时邶和奥斯卡的辅助和防御、宁荣荣的增幅以及朱竹清的敏攻
每个人都是一块棱角分明的“极端”拼图,却能严丝合缝地拼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整体。
这正是大师眼中最理想的团队模式:既保留了极端流的爆发力,又兼具均衡流的稳定性。
当每个成员都能在团队中精准找到自己的位置,彼此成就、互为羽翼时,这样的队伍便足以跨越等级桎梏,爆发出碾压同级的力量。
时岚百无聊赖地坐在观众席上,双脚悬空晃悠着,鞋尖时不时轻点一下前排座椅的靠背。
她眼神扫过赛场,忽然瞥见唐三起身离开的背影,眼睛一亮,立刻拉了拉身旁时邶的衣角,小声喊:“哥哥。”
“嗯?”时邶转过头,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唐三哥哥走了,”时岚仰着小脸,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们能不能也走呀?”
时邶看着她那双写满“坐不住了”的眼睛,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是待得无聊了?”
“嗯嗯!”时岚用力点头,像只急于飞出笼子的小鸟,“这里人太多,又吵,还不如回去找平安玩”
也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以魂力凝聚成线,精准地钻进两人耳中:“不准走!好好在座位上看比赛。”
“是师傅!”时岚眼睛一亮,惊喜地低呼一声,立刻转头四处张望,却没在人群里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小脸上满是疑惑。
“专心看比赛。”商榷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无奈,“小邶,看好你妹妹。”
时邶无奈地拍了拍还在东张西望的时岚,低声道:“别找了,师傅肯定在哪个角落盯着呢。乖乖坐好,不然回头有你受的。”
时岚撇了撇嘴,虽还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坐直了身体,只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明显还写着“无聊”两个字,脚底板又开始轻轻蹭着前排的椅子腿,显然没那么容易安分下来。
不过五分钟,时邶正凝神看着场上神风学院的战术配合,后领忽然被轻轻扯了扯,力道不大,却带着股执拗的劲儿。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无奈地侧过脸,就见时岚正仰着小脸,睫毛忽闪忽闪的,眼底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水汽:“又怎么了?”
“我饿……”时岚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尾音微微发颤,一双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那眼神,活像只被饿了许久的小奶猫,满是眼巴巴的渴求,“哥哥……”
时邶被她这副模样看得没辙,指尖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下:“奥斯卡那几根香肠还没把你喂饱?刚才吃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
他记得清楚,刚才小姑娘抱着香肠啃得腮帮子鼓鼓的,连酱汁沾到嘴角都顾不上擦,怎么转脸就喊饿了。
“不管不管嘛!”时岚脑袋一歪,小手又拽紧了他的衣角,轻轻晃了晃,声音里带上了点撒娇的鼻音
“就是饿了嘛哥哥……赛场里的风一吹,肚子就咕咕叫了。再说了,二哥的香肠是魂力做的,哪有正经饭菜顶饱呀?”
她说着,还故意挺了挺小肚子,像是在证明自己没说谎。
阳光透过看台的缝隙落在她脸上,能看到鼻尖上细密的小绒毛,那双眼睛里的渴求又浓了几分,连带着嘴角都微微往下撇,一副再不给找点吃的就要委屈哭了的模样。
时邶看着妹妹这耍赖的小模样,心里那点无奈早就化成了软意,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真是怕了你了。你在这儿坐着别动,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卖点心的。”
“好!”时岚立刻眉开眼笑,刚才那点委屈瞬间烟消云散,还不忘叮嘱一句,“要甜的!带芝麻的那种!”
时邶无奈点头,刚起身,又被她拉住:“快去快回呀哥哥!我等你!”那雀跃的小模样,哪还有半分刚才喊饿的可怜劲儿。
时邶取出一件淡绿色的披风搭在肩上,刚走出斗魂场的大门,就见唐三换了身常服,正悄无声息地往场外溜。
他脚步轻快地赶上去,抬手轻拍唐三的肩膀:“三哥!”
唐三闻声回头,看到突然出现的时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小邶?你怎么也出来了?”
“还不是小岚,”时邶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捏了捏披风的系带
“她说饿了,我身上没带吃的,就出来给她买点垫垫。”他目光扫过唐三的装束,随口问道,“你这是打算回学院?”
“嗯,”唐三颔首,目光望向远处的街巷,“与其在这里看别人比赛,倒不如抓紧时间提升自己。”
时邶闻言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前方:“说得是。对了,回学院的路上有家老字号点心铺,我正好去那儿给小岚买点甜糕。这段路我陪你走一程?”
唐三略一点头:“好。”
两人并肩往城外走去,斗魂场的喧嚣被甩在身后,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时邶的淡绿色披风上,倒添了几分闲适。
此时正是上午,阳光灿烂得晃眼,暖融融的光线洒在身上,像裹了层柔软的棉絮,让人浑身都透着股慵懒的暖意。
唐三正享受着这样的时刻——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里缓步前行,脑子里信马由缰地琢磨着分心控制魂技的细节,全身筋骨都舒展开来,说不出的惬意。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忽然,一丝违和感悄然爬上心头。
按他们的脚程,走了这么久早该望见学院的轮廓了,可抬眼望去,眼前的街巷依旧陌生,离记忆中的归途还有段不短的距离。
“奇怪,”身旁的时邶也停了脚步,眉头微蹙着环顾四周,淡绿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我记得这条路没这么长啊,好像……绕远了?”
唐三心头一动,瞬间收敛起散漫的心思。阳光明明还是暖的,周遭的空气却像被悄悄掺了冰,沉得有些发闷。
街边的行人不知何时稀疏了许多,连往日喧嚷的叫卖声都淡得像隔了层纱,朦朦胧胧的不真切。
他不动声色地运转魂力,目光扫过两侧的建筑,飞檐、砖墙、窗棂,看着都与寻常街巷无异,挑不出半分错处。
“不对劲。”唐三眉头锁得更紧,声音压得很低。
自从冰火两仪眼的淬炼后,他的直觉变得异常敏锐,此刻那丝不安正像潮水般不断漫上来,几乎要淹没理智。
但多年的沉稳心性让他没有贸然加快脚步,只是依旧缓缓前行,同时将感知无声地扩散开去,像一张细密的网,仔细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异常的蛛丝马迹。
又走了片刻,唐三突然顿住脚步,脸色彻底凝重起来。
不对,绝对有问题。
尽管感知中没有任何异常,唐三的心却已沉了下去。从第一次驻足到此刻,他刻意默数着步数,不多不少,正好六百零五步。
按寻常步幅,这点距离早已足够抵达史莱克学院门口,可眼前,学院的轮廓依旧藏在街巷尽头,分明还差着一小段路。
步伐或许会有细微偏差,但绝不可能差出这么远。
唐三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不再纠结其中缘由,右手一翻,诸葛神弩已悄然落入掌心,机括轻响被他用魂力巧妙掩盖。
紧接着,淡蓝色的光芒从他体内涌出,数株蓝银草破土而出,在身侧舒展摇曳,哪怕周围还有零星行人经过,他也顾不上隐藏了。
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感,此刻终于显露出獠牙。
一丝极淡却无比真实的杀机,正从四面八方渗来,像冰冷的蛇,缠上了后颈。
这不是错觉,是足以致命的威胁。
“小邶,靠近我。”唐三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蓝银草的叶尖微微颤动,已进入戒备状态。
时邶几乎在唐三话音落下的瞬间便靠拢过来,淡绿色披风下的手已悄然运转着魂力。
他虽未像唐三那般敏锐捕捉到杀机,却对这位三哥的警惕性深信不疑
能让唐三如此郑重的,绝不是小事。
“怎么了?”时邶压低声音,目光快速扫过四周,那些看似寻常的行人此刻在他眼中都蒙上了一层可疑的阴影。
周遭的声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叫卖声、脚步声、风声……所有该有的动静都在刹那间湮灭,只剩下死寂沉沉的压迫感,像巨石压在胸口。
眼前的街巷也开始变得模糊,房屋、行人、石板路,都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轮廓虚浮,色泽黯淡,连阳光都失去了穿透力,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光晕。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十米开外的空地上,一道淡得几乎透明的身影正缓缓凝聚。
先是模糊的轮廓,再是逐渐清晰的衣袂,最后,那张苍老却透着阴鸷的脸彻底显露出来。
“不愧是史莱克最出色的弟子,警惕性倒是不错。”老者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种穿透耳膜的寒意,“可惜,你发现得还是太晚了。”
唐三的瞳孔骤然收缩。
白衣,老者,以及那双藏在眉骨阴影下的阴狠眼睛。是苍晖学院的带队老师,时年!
那个被弗兰德反复叮嘱过要小心的七十二级魂圣,那个他在预选赛看台上见过数次的危险人物。
看清来人,唐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眼神却愈发沉静。
他定定注视着时年,声音平稳无波:“原来是苍晖学院的时年老师。不知您特意在此拦下我们,有何指教?”
时年脸上挂着淡得近乎虚伪的笑,语气却淬着冰:“指教谈不上,只是需要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已。”
唐三眸光一寒:“为了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
时年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这些天我一直在等机会。”
“可惜你总跟史莱克那群人黏在一起,让我无从下手。没想到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倒是块好料子,可惜,不是我苍晖学院的弟子。”
唐三不动声色地将时邶往身后又带了带,挡在他身前:“你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我?”
“哼。”时年冷哼一声,眼中杀意毕露,“谁让你太扎眼?”
“史莱克战队看着强悍,真正的核心却在你身上。只要你没了,我们苍晖学院才有机会闯进下一轮。”
唐三闻言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你以为杀了我,苍晖学院就能赢过史莱克?”
时年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指,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眼神扫过时邶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杀你一个不够,那就继续杀,杀到够为止。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你身边这位小兄弟了。”
“想动我们?你掂量过后果吗?”时邶往前半步,冷眸直刺时年,“别忘了这是天斗城的街道,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你还想在魂师界立足?”
时年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那双阴鸷的眼睛里寒光乱闪:“我既敢动手,自然早有万全之策。你们以为能指望七宝琉璃宗报仇?放心,我不会留下半分把柄。”
他抬手指了指四周,语气带着嘲弄,“你再看看,这里真的还是天斗城的街道吗?”
话音未落,周围朦胧的景象骤然清晰
唐三瞳孔骤缩,脚下不再是平整的石板路,而是松软的泥土,身旁是疏朗的树木,回头望去,天斗城的城墙远在数里之外。
他们竟不知不觉到了城外的荒郊小树林里!
变故突生的瞬间,唐三的反应快如闪电。
早已扣动扳机的诸葛神弩发出一阵急促的机括轻响,十六根泛着幽蓝光泽的铁精弩箭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直刺时年胸膛。
光影交错间,弩箭尽数没入时年体内,却连半分闷响都没有。
唐三的脸色瞬间沉到了谷底。
没有血。
那十六根足以洞穿魂尊级防御的弩箭,就像扎进了虚无的影子里,时年的白衣依旧整洁,胸口连个破洞都没有,弩箭竟凭空消失了!
时年盯着唐三手中的诸葛神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是什么?威力不弱的武器……是魂导器?”
唐三一言不发,只是眸光沉沉地看着他,指尖在神弩边缘轻轻摩挲。
时年忽然笑了,笑意里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同龄人里,你确实算得上顶尖。可惜,天才二字填不平魂圣与魂宗的鸿沟。”
“你手里这东西是不错,但你可知,现在看到的一切,包括这片林子,甚至你脚下的土地,都在我的‘残梦’之中?”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带着病态的得意:“在这里,我就是主宰。别说你才四十多级,便是同等级的魂圣,陷进来也未必能脱身。”
唐三的脸色愈发凝重,默默将诸葛神弩收回二十四桥明月夜。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是什么吗?”时年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古怪,眼神里透着令人发毛的狂热
“就是看那些自诩强者的家伙,在我的残梦里一点点疯掉,最后像条蛆虫一样死去。想想你这样的天才也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让人期待啊。”
话音未落,身旁的时邶忽然身子一软,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倒了下去。
“小邶!”唐三心头一紧,伸手疾探,稳稳扶住他下坠的身体。
指尖搭上脉门,只觉他气息尚稳,只是双目紧闭,眉头拧成个疙瘩,显然是陷入了幻境之中
“看来你这位朋友的意志,可比你差远了。”时年的声音裹着寒意钻入耳中,像毒蛇吐信般阴冷,“你又能撑到几时?”
唐三小心地将时邶扶着靠在树干上,解下时邶的外袍轻轻盖在他身上,动作沉稳得不带半分慌乱。
转身面对时年时,他眼底的温度已彻底褪去,只剩一片冰封般的寒意:“非要赶尽杀绝?当真没有转圜余地?”
“你说呢?”时年的脸骤然扭曲,嘴角咧开个狰狞的弧度,“既然见了我的脸,你以为还能活着离开?别做白日梦了!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
“若真有灵魂,就睁大眼睛看着,我苍晖学院会踩着史莱克的尸骨,一步步闯进下一轮!”
唐三再没说话,缓缓盘膝坐下。
淡蓝色的魂力自体内涌出,蓝银草如苏醒的灵蛇般腾跃缠绕,在他周身织成一层密不透风的防御。
时邶只觉得时年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烟,一点点变得缥缈,周围的一切再次蒙上那层熟悉的朦胧,仿佛那道白衣身影已经远去,又像是从未出现过。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骤然错位。唐三和时年的身影竟凭空消失了
明明能感觉到他们就在附近,视线所及之处却空空荡荡,连方才靠坐的树干都换了模样。
不等他反应过来,周遭的景物已彻底翻覆。小树林的轮廓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漩涡,灰黑色的气流在眼前疯狂旋转,卷着尖锐的呼啸声灌入双耳。
时邶的脸色瞬间惨白,瞳孔骤然收缩。
是这里……
这片漩涡他认得。
那是他埋在记忆最深处,用无数个日夜的刻意遗忘也无法抹去的过往……
“为什么……为什么会回到这里……”时邶的声音发颤,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每个字都带着破碎的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