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天垂眸看着脚边窜过去的圆滚滚身影,眉头几不可察地轻挑了下。
这已是今天第三次见这小翠竹熊往这儿跑了。
小家伙跑得颠颠的,四爪扒着草地带起些碎叶,径直冲到三眼金猊蜷着的草丛旁,小心翼翼地把嘴里叼着的淡蓝果子往那堆东西旁放。
动作轻得很,生怕碰着旁边睡得正沉的毛团,放完还低头用鼻尖蹭了蹭果子,像是在确认摆稳了才罢休。
帝天的目光落在三眼金猊身侧那堆“存货”上,喉间几不可察地“啧”了声。
那儿早堆了七八样东西:除了刚放下的淡蓝果子,还有半块啃过的竹笋,瞧着像是翠竹熊自己没舍得吃完的
还有几片叠得整整齐齐的软叶、甚至还有块亮晶晶的白石子,被摆得像小祭坛似的。
他望着那堆杂七杂八的物件,又瞥了眼蹲在旁边、尾巴还在轻轻扫着地的翠竹熊,眸底掠过丝无奈。
这熊平日里看着憨乎乎的,捡东西倒挺上心,只是这堆东西堆在这儿,倒显得他这守护者像是忘了给三眼金猊备食似的。
正想着,那翠竹熊放完果子,又小心翼翼凑到三眼金猊旁边,圆滚滚的脑袋轻轻蹭了蹭那团软绒绒的毛球。
毛团只细弱地“嘤”了声,眼睫都没颤一下,显然还沉在睡梦里。
翠竹熊这才晃着圆屁股,慢吞吞往回挪。路过帝天脚边时,它忽然顿住步子,仰起脑袋,乌溜溜的小眼睛瞅了帝天一眼
那眼神算不上凶,倒有点像揣了点小脾气的嫌弃,仿佛在说“你就杵在这儿看着,啥也不送”。
没等帝天挑眉回应,它又颠颠地转过身,四爪扒着草地往林子里跑。
圆乎乎的背影很快钻进树影里,瞧着是又去寻新东西,准备下一趟“投喂”了。
帝天看着它跑远的方向,又低头扫了眼那堆快把三眼金猊埋半截的果子,眉峰挑得更高了些,喉间闷出一声轻哼,不知是气还是笑。
这笨熊,现在还殷勤上了。
绿姬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侧,裙角扫过草地带起细响,她望着那堆渐渐堆高的“小玩意”,笑着轻声道:“那翠竹熊又来过了?”
“嗯,这是今天的第三次。”帝天的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的无奈,目光落在那只刚放下石头、正用爪子扒拉果子的翠竹熊身上,语气里藏着几分无语。
绿姬走近两步,看着三眼金猊身旁堆着的果子,红的像玛瑙,紫的泛着柔光
连方才翠竹熊送来的淡蓝果子都混在里面,瞧着五颜六色,却都是星斗大森林里能安神的鲜果,味道素来不错。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唇角,话到嘴边又顿住,才笑着摇头:“这小家伙还真是……热心过了头。”
“是有些碍事。”帝天哼了声,眼瞧着翠竹熊又叼来片宽大的叶子,往三眼金猊头顶盖,像是怕它晒着,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绿姬转头看他,眼里漾着促狭的笑:“既然觉得碍事,赶出去便是,凭你的本事,还拦不住一只翠竹熊?”
“……”帝天喉间的话顿住,没再接声。过了片刻,才低低吐出一句:“碍事,但无妨。”
绿姬听了,忍不住弯了弯眼。
她望向草丛里,翠竹熊正用圆脑袋蹭着三眼金猊的绒毛。
后者虽还没完全醒透,小爪子却轻轻搭在熊的耳朵上,细弱的“嘤”声里带着点软意。
“也对。”绿姬轻声应道,目光柔和下来,“三眼金猊现在还小,魂力未稳,身边多个这般热心的小跟班,倒不是坏事。”
她顿了顿,又瞥了眼帝天紧绷的侧脸,笑着补了句,“总好过你这‘守护神’,天天板着脸站在这儿,瞧着就唬人。”
帝天没反驳,只是目光落在那一小熊一幼兽身上时,原本冷硬的线条悄悄松了些。
风拂过草地,带着生命之湖的湿润气息,草丛里的绒毛团轻轻颤了颤,翠竹熊立刻警觉地抬头望了望。
见只是风,又低头用爪子把旁边的果子往毛团边拢了拢,那模样,倒真有几分“小跟班”的架势。
时间一晃过了大半个月,生命之湖旁那团金白绒毛早没了刚破壳时的懵懂软嫩。
三眼金猊彻底苏醒后,魂力日渐稳固,原先巴掌大的身子长开了些。
依旧圆滚滚的,跑动时绒毛像团滚动的光团,乌亮的眼睛里总闪着机灵劲儿,精神得很。
它不再总蜷在湖边草丛里,时常迈着小短腿往外跑,最常去的便是时岚和时邶修炼的那片森林空地。
而它身后,总缀着个浅绿色的小圆球,正是那只翠竹熊,这些天竟似长在了一块儿。
不管三眼金猊往哪儿去,它都颠颠跟着,圆脑袋时不时蹭蹭小家伙的绒毛,活像个寸步不离的小跟班。
这天时岚盘坐在地上平息修炼后的气息,忽觉脚边一暖,低头就见三眼金猊凑了过来,小爪子扒着她的裤脚,仰头朝她“嘤”了声,一双眼睛亮了亮。
身后的翠竹熊也跟着停下,蹲坐在不远处,圆眼睛盯着三眼金猊,倒像看得入了神。
“又来啦?”时岚笑着收了魂力,弯腰把小家伙捞进怀里,指尖揉了揉它的绒毛,“是不是嫌湖边闷了?”
三眼金猊在她怀里蹭了蹭,小脑袋往训练场中央偏,那儿时邶正挥着毁灭之镰,镰气划破空气带起风声,它竟看得眼睛发亮,小尾巴轻轻扫着时岚的胳膊。
一旁的千向阳凑过来,手里还捏着颗刚摘的甜浆果,递到小家伙嘴边:“尝尝这个?比那小熊找的果子甜。”
翠竹熊闻言抬起头,用鼻子嗅了嗅那浆果,见三眼金猊张嘴叼住,才又乖乖蹲坐回去,只是圆耳朵动了动。
时邶收剑走过来,看了眼二人二兽的模样,无奈又好笑:“这训练场,倒快成你们的玩处了。”
三眼金猊歪着小脑袋,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耳朵,从时岚怀里挣出来时还不忘用尾巴尖扫了扫她的掌心,软乎乎的带着点痒。
它颠颠跑到时邶脚边,小鼻子嗅了嗅他悬在身侧的毁灭之镰,时邶怕伤到它收回了武魂
随后三眼金猊回头朝不远处蜷着的翠竹熊“嘤”了声,乌亮的眼睛里闪着雀跃,小爪子还往前扒了扒,明摆着是在邀它一起玩。
翠竹熊原本正用爪子扒拉着片枯叶玩,听见唤声立刻支棱起耳朵,圆滚滚的身子一弹就站起身,颠颠跑过去时还差点撞到木桩。
俩小家伙一前一后在空地上追着跑起来:三眼金猊跑得灵活,金白绒毛在风里飘得像团小云彩,时不时猛地拐个弯逗身后的翠竹熊
翠竹熊虽慢半拍,却闷头追得认真,浅绿的毛团跟着蹦跶,俩身影在青竹投下的碎影里晃来晃去
“噗噗”的脚步声混着细弱的“嘤”声和熊崽的轻哼,倒给平日只闻呼喝与剑鸣的训练场添了不少活气。
千向阳、时岚和时邶坐在一旁歇脚,看着俩小家伙玩闹,连眼皮的倦意都淡了些。
可这般热闹没持续多久,约莫一个时辰后,身侧忽然掠过一阵风。
帝天不知何时已闪身站在旁边,墨色的衣摆还带着点林间的凉意,开口就问:“它呢?”
时岚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问三眼金猊,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指了指训练场另一头的竹林:“和竹竹去那边玩啦,刚还看见它们往林子深处跑呢。帝天叔叔找它有事?”
闻言帝天却长叹了一声,肩线都垮了些。
恰在这时,一只羽毛泛着冰蓝光泽的鸟落在他肩头,尖喙凑到他耳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声音里满是焦急,还时不时扑棱两下翅膀往竹林方向瞅。
时岚和时邶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
还没等开口问,帝天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不过片刻,就再次出现这次他一手捏着三眼金猊的后颈,小家伙被拎得悬空,金白绒毛都耷拉着,往日里灵动的眼睛这会儿眯成了条缝,乖顺得没敢扑腾
另一手则提着翠竹熊的后颈皮,绿毛团缩成个球,连耳朵都耷拉下来,安静得过分,和方才追跑时的活泼判若两熊。
帝天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眉峰拧得紧紧的,周身都透着点低气压。
时邶连忙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帝天前辈,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帝天哼了声,抬眼瞥了眼肩头还在叫的冰鸢鸟,语气里带着无奈,“这小捣蛋带着这只笨熊,溜到冰鸢鸟的巢穴边,竟把人家刚孵出的幼崽给拐跑了,你看,这就是幼崽家长,找上门来告状了。”
话音刚落,被拎着的三眼金猊像是知道自己闯了祸,细弱地“嘤”了声,小爪子往帝天手背上扒了扒,却不敢挣扎
翠竹熊也跟着哼唧了两声,把脑袋往帝天掌心缩了缩,瞧着竟有几分心虚。
“幼崽找回来了吗?”时邶看着被拎得蔫蔫的两个小家伙,无奈轻叹了声
这俩才相处没多久,竟凑一块儿惹出这种事。
“让赤王去寻了。”帝天说着,手指一松,将两兽轻轻放在地上。
刚沾到地面,三眼金猊就像得了指令似的,小短腿一蹬,“噌”地往时岚脚边窜
跑到她鞋边便立刻缩起脖子,小身子往她脚踝后躲了躲,只敢露出半只乌亮的眼睛,怯生生地偷瞄帝天
那模样像极了做错事怕挨训的孩子,好吧,它本来就最错了事情。
旁边的翠竹熊也蔫蔫的,耳朵耷拉得快贴到脑袋上,圆滚滚的身子慢吞吞往时岚脚边挪,挨着三眼金猊停下。
尾巴尖有气无力地扫着地面,扫起几片碎草叶又落下,哪还有方才在空地上追跑时,那股子蹦蹦跳跳的精神头。
帝天瞥了眼缩成一团的俩小家伙,眉头仍皱着:“冰鸢鸟护崽得紧,若不是赤王出面安抚,怕是要闹到绿姬哪里去。”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时岚兄妹,“你们也看着些,别总让它们往深处跑,星斗大森林里,护崽的魂兽可不止冰鸢鸟一族。”
时岚连忙点头:“知道了帝天叔叔,我们以后一定看紧它们。”
说着蹲下身,想摸摸三眼金猊的脑袋,小家伙却往旁边缩了缩,连平日最亲近的人都不敢蹭了,惹得时岚又好气又好笑。
正说着,远处林间掠来一道赤红身影,赤王落在帝天身侧,沉声回禀:“幼崽寻回来了,冰鸢鸟那边已安抚好,只是……”
它瞥了眼地上的俩小家伙,“那几只幼崽被逗得欢,倒没受委屈,就是冰鸢鸟夫妇放了话,往后不许这俩小家伙靠近它们巢穴百丈内。”
帝天这才松了口气,却仍是板着脸朝三眼金猊哼了声:“听见了?往后再敢胡闹,就罚你在生命之湖禁足三日。”
三眼金猊连忙细弱地“嘤”了声,小脑袋点了点,那模样乖得不像话。
一旁的翠竹熊也跟着点头,圆脑袋磕在地上,倒像是在认错。
见它俩这乖顺模样,帝天紧绷的脸才稍缓了些,又叮嘱赤王:“回头多派只巡逻的魂兽盯着冰鸢鸟巢穴附近,别让这俩小家伙再偷偷溜过去。”
赤王应了声,化作红光掠回林中。
时岚蹲在地上,戳了戳三眼金猊的小脑袋:“你呀,平时看着机灵,怎么还带头拐人家幼崽?”
小家伙被戳得缩了缩脖子,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指尖,“嘤”声软乎乎的,像是在撒娇认错。
旁边的翠竹熊也跟着凑过来,用圆脑袋顶了顶时岚的手背,哼唧着像是在说“我也有错”。
时邶看着好笑,也蹲下身:“知道错就好,下次再犯,怕是帝天前辈真要禁足你们了。”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颗清甜的浆果,放在俩小家伙面前,“罚你们今天不许乱跑,就在训练场边待着,等我们练完功再带你们玩。”
三眼金猊瞅了瞅浆果,又抬头看了看帝天,见他没反对,才小心翼翼地叼起浆果,还不忘推给翠竹熊一半。
俩小家伙凑在一块儿小口啃着,眼睛却偷偷往训练场望,先前玩闹的劲还没散,只是不敢再乱跑了。
帝天看了眼这场景,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往生命之湖走去。
走了两步又回头,朝时岚兄妹道:“看好它们。”
时岚连忙应下,心里却觉得好笑:这帝天前辈,嘴上凶得厉害,眼里的担心倒是藏不住。
等帝天走远了,时岚才戳了戳啃得正香的小家伙:“以后还敢不敢调皮啦?”
三眼金猊叼着浆果晃了晃脑袋,小爪子扒了扒她的裤脚,像是在保证再也不了。
时岚正将三眼金猊拢在怀里,指尖顺着它软绒绒的头顶轻轻摩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说起来,好像还没给你起名字呢。”
小家伙似是听懂了,在她怀里蹭了蹭,细弱地“嘤”了声。
“我并不建议你们为它取名。”
冷不丁的声音从身侧响起,时岚吓了一跳,怀里的小家伙也抖了抖。
她回头见是商榷,嗔道:“师傅!您怎么总悄没声儿的?”
时邶却抓住了话的重点,上前一步问:“师傅,为何不建议?”
商榷没直接答,只抬手轻轻一松,先前被他拎在手里的千向阳“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草屑沾了满背。
千向阳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没了骨头,只有触地时闷哼了声,声音哑得带着疲惫:“前、前辈……轻点成不?我这骨头都快被您拎散架了……”
时岚瞧着他那蔫样,忍不住弯了弯眼,抬起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胳膊肘,语气带笑:“行了啊,别装死了。师傅拎你那下明明没用力,瞧你这声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揍了呢。”
千向阳被踢得动了动,慢吞吞地抬起头,脸上还沾着片草叶,嘟囔道:“本来就是被揍了,而且是暴揍毫无还手之力”
商榷这才开口,目光落在三眼金猊身上,语气沉了些:“它是星斗的祥瑞,与寻常魂兽不同。你们与它相交尚可,但若起了名字,牵扯便深了。”
“往后它要走的路,与你们不同,过深的牵绊,于它于你们,都未必是好事。”
时岚怀里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了眼小家伙——它正用脑袋蹭她的掌心,浑然不知这对话里的轻重,眼里只映着她的影子。
她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小声嘟囔:“起个名字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时邶眉头微蹙,却比时岚先反应过来商榷的意思,轻声道:“师傅是说,它终归是星斗的魂兽,往后要留在这片森林,而我们……”
他没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很明了,他们总有离开的时候。
千向阳也不装累了,撑着胳膊坐起来,挠了挠头:“可它跟我们这么亲,连名字都没有,往后想起它,总不能一直‘小家伙小家伙’地叫吧?”
商榷瞥了他一眼:“世间相逢本就有聚有散。它有它的命数,你们也有你们的路。真记挂着,未必需要名字做念想。”
正说着,怀里的三眼金猊忽然轻轻“嘤”了声,小爪子搭在时岚的手背上,像是察觉到她的低落。
时岚心里一软,把它抱得紧了些,没再说话,师傅的话她懂,只是心里那点舍不得,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指尖蹭了蹭三眼金猊的耳朵,忽然笑了:“那不然……就叫它‘金猊’?不算正经名字,就当是个小绰号。”
怀里的小家伙像是应和,细弱地“嘤”了声,小脑袋往她掌心蹭得更欢了。
商榷看着她眼里的期待,又瞥了眼那蹭着时岚怀里的小毛团,终究没再反对,只道:“随便你们,别太当真就好。”
说罢,商榷指腕间忽然有微光一闪,两块魂骨凭空悬浮在他掌心。
一块通体墨黑,流转着沉凝如夜的暗光;另一块莹白似玉,泛着温润的柔光
黑白两色流光在骨面上游走,隐隐透着截然相反的气息,却又奇异地维持着平衡。
“这是躯干骨。”他指尖轻扬,黑白魂骨便缓缓飘向时岚与时邶面前,“你们自行寻处清静地吸收了,正好稳固这几日修炼的魂力。
时岚和时邶对视一眼,都难掩眼中的惊讶,躯干骨本就稀有,看这魂骨上流转的光晕,年份显然不低。
两人连忙抬手接过,入手时能清晰感受到骨内蕴含的磅礴魂力,黑骨凉润,白骨温煦,恰如方才所见的流光般相异。
“师傅,这……”时邶刚想道谢,却被商榷抬手打断。
“三天后,还在这里集合。”商榷收回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收拾好东西,回人类世界。”
“回人类世界?”千向阳刚直起的腰又晃了晃,一脸意外,“前辈,我们不再待些日子了”
“回人类世界?”千向阳刚直起的腰又晃了晃,一脸意外地张了张嘴,“前辈,我们不再待些日子了?”
“竹竹和我们才刚刚熟络,金猊也总跟着它黏我们,这一回去,指不定下次见要等多久呢……”
他这话刚落,时岚怀里的金猊像是听懂了,小脑袋往她怀里又缩了缩,细短的尾巴轻轻扫着她的手腕,“嘤”声里带着点委屈。
旁边的翠竹熊也凑过来,用圆脑袋蹭时岚的脚踝,又抬头瞅着时岚,哼唧声软乎乎的,倒像是在帮着挽留。
商榷瞥了眼那俩黏在一起的小家伙,又看了眼满脸不舍的时岚,才慢悠悠开口:“……我又没说不回来了。”
千向阳一愣:“啊?那您说回人类世界……”
“人终归是要和人接触的。”商榷语气平淡,“你们总在星斗待着,虽能修炼,却少了尘世历练。”
“回去待些时日,见见旧人,经些俗事,于你们心性打磨更有益处。等你们魂力再稳些,想来,随时能来。”
时岚眼睛亮了亮,抱着金猊的手松了松:“师傅是说,我们以后还能回来见金猊?”
“只要它愿意见你们。”商榷看了眼灵灵,小家伙似是听懂了“还能回来”
从时岚怀里探出头,乌亮的眼睛滴溜溜转,小爪子扒了扒时岚的衣襟,“嘤”了声,像是在应和。
千向阳顿时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那还行,我还以为以后见不着这小捣蛋了呢。”
他说着靠近时岚,戳了戳金猊的小脑袋,“听见没?我们只是暂时回去,你可得乖乖的,别再拐人家幼崽了。”
灵灵歪着脑袋瞅他,小尾巴扫了扫他的指尖,像是在说“知道啦”。
时邶看着这幕,嘴角也弯了弯,握着魂骨的手紧了紧:“那我们先去吸收魂骨,三天后准时在这儿集合。”
时岚点头,抱着金猊又蹭了蹭:“那我们先去忙啦,金猊要乖乖跟帝天叔叔待着,等我们回来跟你玩。”
金猊“嘤”了声,小脑袋点了点,看着时岚与时邶转身往森林深处走,才跟着翠竹熊,颠颠地往生命之湖方向跑。
许是知道只是暂时分离,这次没再回头耍赖,小身影在青草丛里晃了晃,很快就没了踪迹。
三天时间像林间的风,悄无声息就掠了过去。
时岚、时邶和千向阳站在训练场旁的林间空地上,商榷已先一步在前方树影下等着。
时岚怀里抱着金猊,指尖一遍遍梳过它金白的绒毛,小家伙把脑袋埋在她颈窝,细短的尾巴轻轻扫着她的衣领,“嘤”声软乎乎的,带着舍不得。
旁边的翠竹熊挨着时邶蹲坐着,圆滚滚的身子蹭着时邶的裤腿,时不时抬头瞅一眼时邶,又赶紧低下头,像是怕看看两眼就忍不住耍赖。
“我们走啦,金猊要乖乖的,别总跟竹竹闯祸。”时岚把灵灵往地上放时
小家伙爪子还扒着她的衣襟不肯松,她只好又哄,“等我们回来,给你带人类世界的糖葫芦,比星斗的浆果还甜,好不好?”
金猊这才松了爪子,却立刻凑到时岚脚边,用额间的粉印蹭她的脚踝,蹭得人心里发软。
翠竹熊也跟着蹭了蹭时邶的靴面,哼唧了两声,像是在说“要早点回来”。
千向阳蹲下身,揉了揉俩小家伙的脑袋:“我可记着你们呢,下次来要是见你们又被帝天前辈罚禁足,我可笑话你们。”
金猊似是不服气,小爪子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又赶紧缩回去,躲到时岚身后偷瞄他,惹得时岚笑出了声。
“该走了。”商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时岚深吸口气,最后摸了摸金猊的脑袋:“那我们真走啦。”
金猊“嘤”了一声,小身子晃了晃,却没再缠上来,只是和竹竹并排站着,望着他们。
阳光落在俩毛茸茸的小家伙身上,金白和浅绿的毛团挨在一起,像两团暖融融的小绒球。
三人转身跟着商榷往林外走,走了几步,时岚忍不住回头
金猊正踮着小短腿朝她这边望,见她回头,还晃了晃尾巴,竹竹也跟着抬起头,圆脑袋一点一点的。
她笑着挥了挥手,才转过身,快步跟上前面的人。
林间的风带着草木香,身后似乎还能听见金猊细弱的“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