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洞窟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的鞋底踏在结冰的地面上,发出“咯吱”的轻响,由远及近。
几人立刻抬头望去,只见长白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的阴影里,他身上的龙鳞与龙角早已收起,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只是脸色比离开时更沉了些,眉宇间藏着几分未散的凝重,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太多情绪。
“你去哪了?这三天连个影子都没有。”阿瘦率先站起身,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还有一丝被丢下的埋怨。
毕竟在这陌生的极北洞窟里,少了一个伙伴,心里总不踏实。
长白走进洞窟,目光下意识扫过在场的人。
他先落在阿瘦,奥斯卡和老墨身上,见三人伤势已无大碍,又转向髓冰边的时岚。
瞥见她红肿的眼眶和眼下淡淡的青黑,显然是这几天没睡好,刚刚还哭过,才缓缓开口:“原本和朋友约了猎杀寒冰巨蛇,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去了趟约定的地点,和我的朋友解释了一番,免得他们以为我出了意外,还得费心找我。”
他的话说得简洁,语气平淡,显然没有想多透露细节的欲望。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默契,长白向来习惯把心事藏在心里,既然他不愿多说,追问也没用。
阿瘦抓了抓头发,没再往下问,只是嘟囔了句“回来就好”,便坐回了岩壁边。
长白没再理会其他人,径直走到时岚身侧,目光落在髓冰上的千向阳身上。
见千向阳面色虽依旧苍白,却比之前多了几分血色,呼吸也平稳均匀,他才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对时岚道:“我们需要离开这里。”
时岚抬头,眼底的红血丝格外明显,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太阳还没有醒来,现在怎么走?”
“我没说现在走。”长白补充道,目光扫过千向阳苍白的脸,语气缓和了些许
“极北之地的严寒和魂力乱流,根本不适合人类养伤修养。等向阳醒后,身体能支撑赶路了,我们再离开。”
时岚沉默着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千向阳冰凉的手背。
长白说得没错,极北之地除了常年不化的冰雪,还有数不清的高阶魂兽,稍有不慎就可能丧命。
而这里从来不是人类该久留的地方,继续待下去,别说千向阳的伤势,他们几人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可这份理智刚冒出来,就被更深的担忧压了下去。她抬眼看向长白,眼底满是不安:“我知道了……可那只雪晶帝皇蝶,能轻易放我们走吗?它费那么大劲把我抓来,肯定有目的,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一想到那只拥有恐怖力量的数十万年魂兽,她的心就忍不住往下沉。
“这件事我去交涉。”长白立刻接话,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他周身虽未释放魂力,却自带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气场。
时岚松了口气,却又立刻绷紧神经,郑重地看向他:“好,麻烦长白大哥了。但它的目标是我,要是有任何需要我出面,或者它提出什么条件,一定要知会我”
她清楚,这件事的根源在自己身上,没道理让长白替她承担风险。
“嗯。”长白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他走到洞窟角落,与奥斯卡几人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转身朝着洞窟深处、雪晶帝皇蝶所在的寒潭方向走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时岚重新蹲回髓冰边,洞窟里很静,只有寒潭的水滴声不断回响,她望着千向阳,心里默默祈祷:太阳,你快醒醒吧,醒了我们就回家。
一刻钟后,长白的脚步声从寒潭方向传来,打破了洞窟的沉寂。
时岚立刻站起身,目光紧紧锁着他的身影,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只见长白眉头微蹙,神色比去时复杂了许多,走到几人面前时,嘴唇动了动,竟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交涉失败了吗?”时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快步上前追问,语气里满是急切,“是不是它不肯放我们走?”
长白摇摇头,目光落在时岚脸上,缓缓开口:“不是,它愿意放你离开。”
这话让时岚几人都松了口气,阿瘦忍不住插话:“那你这副表情干啥?吓我们一跳。”
长白没有理会阿瘦,只是看着时岚,继续道:“但它有个条件,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单独谈?”时岚愣住了,心里的不安再次冒了出来,“它想谈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单独谈?”
奥斯卡也立刻警惕起来:“小岚,不能去!谁知道那魂兽安的什么心,要谈就在这里谈,我们都在。”
长白沉默了片刻,补充道:“我问过它原因,它只说谈话内容与你个人息息相关,旁人在场不便开口。”
“而且我能感觉到,它没有恶意,至少在谈话期间不会伤害你。”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会守在寒潭外,若有异动,我立刻进去。”
时岚看着长白笃定的眼神,又回头望了一眼仍昏迷的千向阳,心里反复权衡。
雪晶帝皇蝶肯放他们离开,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若是拒绝单独谈话,惹恼了对方,反而会让事情更糟。
“好,我去见它。”
时岚的声音很轻,她抬手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又走到髓冰边。
“你们在这等着,我很快回来。”她转头对奥斯卡几人说,目光扫过每一张担忧的脸,“长白大哥,麻烦你带我过去。”
长白点点头,率先朝着寒潭方向走去:“跟我来。”
两人踏着冰面往洞窟深处走,寒潭的水汽越来越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冰晶气息。
很快,那只巨大的雪晶帝皇蝶便出现在视野里,它的巨翅收拢在身侧,翅尖的冰晶流苏垂落
在潭水中映出细碎的光影,见时岚走近,竖瞳微微亮起。
“你先在这里等。”长白在距离寒潭十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低声叮嘱,“记住,有任何不对立刻喊我。”
时岚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凛冽的寒气灌入肺腑,稍稍压下心头的忐忑,独自朝着寒潭中央走去。
刚一靠近,雪晶帝皇蝶的精神之力便如轻柔的绸缎般包裹住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波动:“坐吧。”潭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平整的冰石,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显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时岚在冰石上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石面,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想和我谈什么?”
“我知道你在犹豫。”雪晶帝皇蝶没有半分绕弯子的意思,直接开口,“关于共生,你心里有顾虑。”
时岚抬眼望向它泛着星辰光泽的巨翅,坦然承认:“将自己的精神之海向一只陌生的魂兽敞开,没有人会轻易答应。那是魂师最私密、最脆弱的地方,容不得半点冒险。”
“我明白。”雪晶帝皇蝶的竖瞳中闪过一丝真切的理解,“所以我没有强迫你,甚至愿意放你离开。”
它顿了顿,精神之力染上几分郑重,“但在你走之前,我必须把一切说清楚,这不仅是我的生机,更是你的机缘。”
它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寒潭水面立刻泛起细碎的涟漪,冰晶般的鳞粉随之飘落:“你的武魂时空之轮,本源纯粹得罕见,却也单薄得可怜。”
“若只靠自身修炼,即便天赋再逆天,终其一生也难窥时间法则的真谛,顶多止步于封号斗罗。”
“而我,活了数十万年,曾在时间长河中漂泊过无数次,见过沧海桑田,历过生死轮回,对时空的理解远超任何人类魂师。”它的语气里没有炫耀,只有历经岁月沉淀的沧桑。
“共生并非吞噬,而是互补。”精神之力传递的情绪愈发郑重,“我借你的身体避开十万年大劫,保留灵智;你借我的本源之力夯实武魂根基,甚至触摸到神级的门槛。”
“待你成神,我便能以魂灵形态随你飞升,我们互不干涉彼此的意志,却能成为彼此最坚实的依托,真正做到彼此成就。”
时岚沉默了。雪晶帝皇蝶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她心湖里激起层层涟漪。触摸神级门槛
这是每一位魂师穷极一生都在追逐的终极目标,诱惑力大到几乎让人窒息。
可一想到要与一只十万年魂兽共享精神之海、共担魂力感知,那种近乎“赤裸”的联结,又让她本能地抗拒。
“你不必现在回答我。”雪晶帝皇蝶似是看穿了她的挣扎,精神之力放缓了节奏。
它的竖瞳中闪过一丝穿越时光的沧桑:“在时间长河里,我见过无数种可能”
“魂兽湮灭于大劫,人类困死于瓶颈,唯有与你共生,是我唯一的生机,或许也是你突破桎梏的唯一捷径。”
“我相信我的判断,也尊重你的选择。”
时岚愣住了,对方的坦诚与退让,让她原本紧绷的戒备松动了几分,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有感激,有犹豫,还有对未知的迷茫。
“我知道了。”她站起身,对着雪晶帝皇蝶微微颔首,“谢谢你愿意放我们走。至于共生的事,我会好好考虑。”
雪晶帝皇蝶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扇动翅膀,翅尖的冰晶流苏扫过水面,溅起细小的水花,算是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时岚转身往回走,刚走到长白身边,他立刻迎上来,目光带着急切的询问:“怎么样?它没为难你吧?”
“没事。”时岚摇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复杂,“它只是和我再提了提共生的事,没别的。我们回去吧,等太阳醒了,就出发回龙城。”
两人并肩往回走,寒潭边的雪晶帝皇蝶望着时岚的背影,竖瞳中闪过一丝幽微的光。
它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另一种开始…
在时间的无形轨迹里,他们的命运早已悄然交织,无法分割。
髓冰旁的兽皮褥子上,千向阳的眼睫突然轻轻颤了一下,像蝶翼扫过初雪,细微却清晰。
守在一旁的时岚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她原本正低头摩挲着他冰凉的手背
指尖反复碾过他手背上的旧茧,此刻猛地抬头,呼吸瞬间屏住,连眼眶积了数日的酸涩都忘了。
她死死盯着千向阳苍白的脸,连眨眼都不敢,生怕那颤动只是自己的错觉。
“太阳?”她试探着轻唤,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尾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几乎不成调。
下一秒,千向阳的眼皮缓缓掀开,露出一双蒙着水雾的混沌眼眸。
视线起初是模糊的,只能看到眼前一片朦胧的光晕,耳边却先捕捉到了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那是时岚的声音,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混沌多日的意识。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像是要裂开一般,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小……岚?”
这一声轻唤,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时岚积压数日的情绪闸门。
眼泪“唰”地滚落,砸在千向阳的手背上,她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俯身紧紧攥住他的手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在!我在这儿!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她又哭又笑的声音,立刻惊动了不远处静坐疗伤的奥斯卡三人。
奥斯卡猛地从岩壁上弹起身,连魂力都顾不上收敛,快步冲过来,一把抓住千向阳的手腕,一缕柔和的魂力立刻探了进去。
片刻后,他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阳哥,你可算醒了!”
阿瘦挠着后脑勺凑过来,眼眶红得像兔子,嘴上却依旧硬气,试图掩饰自己的担心:“你小子,命是真够硬的,整整躺了四天,雪都下了两回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老墨站在后面,手里的短刀下意识转了个圈,刀尖划过空气带起细微声响,他嘴角难得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千向阳眨了眨眼,视线渐渐清晰,一张张熟悉的脸在眼前铺开,时岚泛红的眼眶、奥斯卡舒展的眉头、阿瘦别扭的神情、老墨放松的姿态
记忆像是断裂的碎片,在脑海里一点点拼凑、重叠,雪晶彩蝶泛着紫光的翅翼、时岚被裹挟腾空的身影。
他怒吼着扑上去的决绝、冰锥穿透身体的剧痛,以及支撑着他捱过寒夜的唯一念头:找到小岚,护她周全。
“小岚……你没事吧?”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胸口却传来一阵钝痛,动作瞬间滞住。
时岚立刻按住他,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时岚连忙转身,从一旁拿过柔软的兽皮垫在他背后,小心翼翼地帮他调整到舒服的姿势
“是雪晶帝皇蝶抓了我,但它没伤害我。长白大哥已经和它交涉好了,等你恢复点力气,我们就回龙城。”
千向阳定定地看着她,确认她眼底没有丝毫怯懦与伤痕,紧绷的下颌线才缓缓柔和下来,轻轻“嗯”了一声,语气里满是释然:“你没事就好。”
长白这时走上前,目光扫过千向阳的脸色,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淡却藏着关切:“醒了就好,极北之地天寒地冻,不宜久留,你先养足力气。”
奥斯卡早已释放武魂,淡金色的魂力涌动间,一根冒着热气的恢复大香肠出现在手中。他快步递过去,眼里满是期待:“阳哥,快把这个吃了,补充魂力和体力,对你恢复有大好处!”
时岚连忙接过香肠,又端来一旁温着的清水,小心翼翼地喂到千向阳嘴边。
千向阳配合地张口,温热的香肠滑入胃里,瞬间带来一股暖意,连喉咙的干涩都缓解了不少。
傍晚时分,千向阳的精神好了许多,已经能靠在兽皮上和几人轻声说话。
“对了,雪晶帝皇蝶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千向阳忽然想起这件事,转头看向小岚,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时岚没有隐瞒,将雪晶帝皇蝶的“共生计划”简略说了一遍。
十万年大劫的凶险、时空之轮的契合、共生互补的机缘,还有对方给出的选择与退让,都一一讲清。
千向阳听完,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评价,只是缓缓转头看向时岚。
“还能这样?”阿瘦猛地拔高声音,一脸震惊地看向长白,手指无意识地挠着头发,“和魂兽共生?共享精神之海、互相借力量?这怕不是陷阱吧?”
“万一它借机吞了小岚的武魂或者意识,那可就完了!”他越说越觉得不安,眉头拧成了疙瘩。
老墨难得发表意见,指尖敲击着膝盖,脸色也凝重了几分,缓缓开口:“魂兽自愿献祭给人类,化作人类的魂环魂骨这个我倒是知道。”
“但这种以共生为名、还扯到‘造神’的说法,别说人类世界,就是在魂兽界也闻所未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雪晶帝皇蝶活了数十万年,心思深沉难测。”
“它说共生是互补,可魂兽与人类的本质终究不同,精神层面的联结更是凶险万分,谁也没法保证过程中不会出变故。”
“若他说的是真的呢?”长白突然开口道,打破了洞窟里的沉默。
他抬眼看向时岚,眼神里带着几分深思,“若共生真能让小岚触摸神级门槛,也能让它避开大劫,这未必不是一条新的路。”
阿瘦立刻反驳:“可万一不是真的呢?这风险我们赌不起!”
“风险自然存在。”长白没有否认,语气依旧平静,“但你别忘了,魂兽界的十万年大劫是铁律,雪晶帝皇蝶没必要拿自己的生机编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它若想强行夺舍或吞噬,以它的实力,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拦不住,根本不必费口舌和我们谈条件。”
他的话让阿瘦一时语塞。
奥斯卡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长白说得有道理,以雪晶帝皇蝶的力量,确实没必要设这种‘陷阱’。”
长白的目光重新落回时岚身上:“所以魂兽终有一天也会面临大劫。”
“若小岚和雪晶帝皇蝶的共生真能成功,或许……能为人类与魂兽的未来,找到一条不一样的出路。”
“我知道,或许这个办法在未来真的实现过,或许未来人和魂兽真能以另外一种方式和平共处。”时岚垂眸看着掌心,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脑海里忽然闪过星斗大森林里的帝天叔叔,绿姬姨姨还有赤王叔叔
向他们那般无比强大的魂兽,是也会面临这样生死攸关的大劫,大劫降临时,他们是不是也要付出牺牲生命的代价?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另一种情绪压了下去。
她抬眼看向千向阳,目光扫过他尚未完全褪去苍白的脸,想起他满身是血躺在雪地里的模样,那是雪晶彩蝶造成的伤。
再想到要将自己最私密的精神之海向这样一只曾伤害过伙伴的魂兽敞开,要与它共享一切感知与力量,心底的抗拒便如潮水般翻涌。
“但现在,我还是得好好考虑一下。”她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纠结
“成神的机缘很诱人,可代价是与魂兽深度绑定,还要跨过未知的风险,我没法轻易做决定。”
“没关系。”千向阳抬手轻轻拍了拍时岚的头,掌心带着温热的力度,语气温柔得能化开洞窟里的寒气
“解决人类与魂兽之间的关系,从来不该是你一个人的事,更不该是你此刻必须扛起来的重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洞窟外飘洒的风雪,像是透过严寒看到了更遥远的过往:“你一时的决定,改不了魂兽与人类几千年的立场。”
“从魂兽被猎杀取魂环,到人类被高阶魂兽视作猎物,这仇恨与隔阂早就在时光里结了痂,甚至成了双方骨子里的戒备”
“人类魂师看到十万年魂兽,第一反应是能不能获取魂环;魂兽看到人类踏入领地,第一时间想的是会不会被侵犯。”
“就像我们这次来极北之地,本是为了历练,却没想过会与雪晶彩蝶起冲突;雪晶帝皇蝶抓你,起初或许也带着审视与利用,而非全然的善意。”
千向阳转头看向时岚,“共生听起来是条新路,可这条路要走通,需要的不只是你和它的信任,更需要打破无数人的固有认知。”
“人类会怕魂兽借共生渗透,魂兽会疑人类借机缘控制,光凭你一个人的选择,撑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没错。”奥斯卡点点头,补充道,“几千年的恩怨,哪是一次共生就能抹平的?”
千向阳重新握住时岚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所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你要考虑的从来不是‘能不能为两族开新路’,而是‘这个选择会不会让你后悔’。”
“想试试,我们就陪你面对风险;不想试,我们就带着雪晶帝皇蝶给的回龙城、回家,日子照样能过。”
“至于人类与魂兽的未来,那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事,轮不到现在的你急着给出答案。”
“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时岚弯了弯嘴角,眼底的纠结散去些许,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我出去吹吹风,透透气。”
千向阳望着她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疲惫,轻轻点头,语气里带着自然的关切:“好,外面风大,注意点,别感冒了。”他想抬手再叮嘱两句,却因力气未足,动作慢了半拍,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目送她起身走向洞窟外。
时岚脚步轻缓地穿过洞窟,阿瘦几人见她要出去,都默契地没多问,只是奥斯卡随口补了句:“要是冷了就赶紧回来,外面雪还没停呢!”
她笑着应了声,走了一会才走出洞窟,下一秒一股凛冽的寒风便猛地灌了进来,夹杂着细碎的雪粒,打在脸上微微发疼。
极北之地的天这段时间像是陷入了极昼,始终亮得晃眼,远处的冰峰在强光下勾勒出冷硬的轮廓,风雪卷着碎冰,在空寂的冰谷里呼啸穿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时岚走到洞窟旁一块背风的冰岩边坐下,掌心轻轻一翻,那枚金黄的戒指便出现在指尖,这是千向阳醒来后还给她的。
戒指在极昼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微光,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带着熟悉的温度。
她低头轻轻摩挲着戒指的纹路,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响起来:
长白那句“或许能为人类与魂兽找到出路”的沉重,千向阳“别被重话困住”的温柔安抚
还有雪晶帝皇蝶提及“造神计划”时的郑重……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绪纷乱。
风卷起她的发丝,带着刺骨的寒意,却意外让混沌的心绪清醒了几分。
或许千向阳说得对,她不必急着去背负“人类与魂兽”这样沉重的担子,眼下最该想清楚的,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是回到龙城,过安稳平淡的生活,守着伙伴们慢慢修炼?
还是抓住这未知却诱人的机缘,去触碰那从未有人抵达过的巅峰?
正怔神间,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轻响。
时岚回头,见长白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件厚实的兽皮披风,雪沫沾在他的发梢,尚未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