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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些短篇后面可能会细写

五岁的沈槐站在母亲的墓碑前,手里攥着一朵被捏得皱巴巴的白菊。三月的风还带着刺骨的寒意,刮得他脸颊生疼。大人们穿着黑衣低声交谈,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瘦小的男孩正悄悄把眼泪抹在袖口上。

"给你。"

沈槐抬头,看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站在面前,手里举着一朵新鲜的白色野菊。那男孩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冻得通红,但嘴角却努力向上翘着。

"我叫程柏。"男孩把花塞进沈槐空着的那只手里,"我爸爸说,人死了会变成花。"

沈槐低头看着掌心里两朵相似的白菊,一朵蔫巴巴的,一朵沾着晨露。他吸了吸鼻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程柏立刻脱下自己的围巾,踮起脚往沈槐脖子上缠。围巾太长,他笨手笨脚地绕了好几圈,最后打了个死结。沈槐感觉脖子被勒得喘不过气,但他没有挣扎。

"你妈妈也睡在这里吗?"沈槐小声问。

程柏点点头,指向不远处的一座新坟:"上周来的。爸爸说这里能看到最好的日出。"

葬礼结束后,沈槐发现程柏就住在同一条巷子的尽头。那天起,每天清晨沈槐推开院门,都能看见程柏蹲在墙根下等他,手里总是攥着点什么——有时是一把野花,有时是几颗玻璃珠,更多时候是热乎乎的烤红薯,被他捂在怀里一路跑来。

"小槐!"程柏总是这样喊他,声音清脆得像檐角的风铃,"看我找到了什么!"

沈槐的父亲是个沉默的教书先生,自从妻子去世后更加寡言。他默许了两个孩子的友谊,有时甚至会多准备一份午饭让沈槐带去。程柏的父亲是镇上的木匠,手上总有洗不掉的松木香,他给两个孩子做了木剑、陀螺和一只歪歪扭扭的风筝。

那年槐花开得特别早。五月的一个午后,两个男孩并排躺在程家后院的老槐树下,细碎的白花落在他们脸上、身上。沈槐伸手接住一朵飘落的花瓣,突然说:"我妈妈名字里有'槐'字。"

程柏侧过身,支着脑袋看他:"那我以后叫你'小槐'好不好?只有我能这么叫。"

沈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我们把愿望装进去埋起来吧。我爸爸说,埋在槐树下的愿望会实现。"

程柏兴奋地跳起来去找纸笔。他们背对背写下愿望,郑重地塞进瓶子里。沈槐画了两朵并蒂的槐花,而程柏歪歪扭扭地写着:"要永远保护小槐"。瓶子被埋在槐树最粗的根系旁,他们约定十年后的今天一起挖出来。

上小学那年,沈槐生了一场大病。程柏每天放学都来他家,趴在床前给他讲学校的事。有天沈槐烧得厉害,迷迷糊糊看见程柏在哭,眼泪砸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

"你别死,"程柏抽噎着说,"你死了我就没有朋友了。"

沈槐费力地抬起手,擦掉程柏脸上的泪:"我不会死的,我们还要一起挖那个瓶子呢。"

病好后沈槐变得比同龄人瘦小,常被高年级的孩子欺负。程柏就每天绕远路陪他上下学,有次为了护住沈槐的书包,自己被推倒在泥坑里。回家路上,沈槐用袖子擦程柏脸上的泥,擦着擦着就哭了。

"你哭什么,"程柏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我又不疼。"

"可是你衣服破了..."

程柏满不在乎地甩甩胳膊:"我爸说男孩子衣服破点才帅气。你看,像不像大侠?"他摆出个夸张的姿势,逗得沈槐破涕为笑。

那天晚上,沈槐在日记本上画了幅画:两个手拉手的小人站在夕阳里,高个子的那个衣服上有个大大的破洞。

初中时两人分到不同班级,程柏长得快,已经比沈槐高出半个头。每天午休他都会跑到沈槐教室门口,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各种东西——有时是食堂多买的肉包子,有时是操场边摘的蒲公英,更多时候是一朵小花,别在沈槐的课本里。

"你哪来这么多花?"有同学好奇地问。

程柏挠挠头,耳朵尖微微发红:"就...路上随便摘的。"

只有沈槐知道,程柏每天上学都会特意绕到河边,那里有一片野花丛。春天是淡紫色的二月兰,夏天是金灿灿的旋复花,秋天是洁白的野菊。程柏曾说过,每种花都有特定的记忆,他要帮沈槐记住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初三那年冬天特别冷。期末考试前夜,沈槐家的煤炉灭了,他冻得手指僵硬,画素描时线条总是歪歪扭扭。凌晨两点,窗户突然被小石子砸响。沈槐推开窗,看见程柏站在雪地里,怀里抱着个冒着热气的陶罐。

"我妈炖的羊肉汤,"程柏把罐子递上来,睫毛上结着霜,"快喝了,明天考试别冻傻了。"

沈槐捧着罐子,热气模糊了视线。等他擦干眼泪往下看时,程柏已经跑远了,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高中开学那天,程柏在校门口等了一小时。当看见沈槐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藏青色制服走来时,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沈槐肩上,像撒了一把碎金。

"发什么呆?"沈槐在他眼前晃晃手。

程柏猛地回神,从书包里掏出一朵半开的红山茶:"给你。高中第一天,要...要讨个好彩头。"

沈槐接过花,指尖不小心碰到程柏的手掌,两人同时缩了一下。十六岁的程柏已经能看见喉结的轮廓,肩膀把制服撑得笔挺;而沈槐还是瘦瘦小小的,制服的袖口盖住了半个手背。

他们被分到相邻的班级。程柏参加了篮球队,每次训练结束,都能看见沈槐坐在场边的梧桐树下画画。有次沈槐画到入神,没注意程柏已经蹲在旁边看了好久。

"你把我画得太好看了,"程柏突然出声,吓得沈槐差点摔了本子,"我哪有这么帅。"

沈槐合上本子,耳根发烫:"爱看不看。"

程柏笑嘻嘻地凑近:"给我嘛,我拿东西跟你换。"他从兜里掏出个木雕的小鸟,翅膀上还染了蓝颜料,"昨天刚做的,像不像你?"

沈槐接过木鸟,发现底部刻着两个小字:小槐。

高二那年,程柏开始做奇怪的梦。梦里他牵着沈槐的手走在开满槐花的小路上,醒来时心跳如鼓,床单上一片濡湿。他不敢告诉任何人,连和沈槐对视都会脸红。每天放在沈槐课桌里的花成了他唯一的宣泄,有时是夹在书里的一枝桂花,有时是压在铅笔盒下的三色堇。

五月的某个雨夜,程柏在日记本上写满"沈槐",又慌乱地全部涂黑。他想起那个埋在槐树下的玻璃瓶,距离他们约定的十年只剩三个月了。

雨季来临前,沈槐的父亲突然病倒。医生说是积劳成疾,需要昂贵的药材调理。那个周末,程柏看见沈槐在当铺前徘徊,怀里抱着他视若珍宝的画具。

第二天清晨,沈槐在门口发现一个鼓鼓的布包。里面装着一叠钞票和一张字条:"先借你,以后还我。不许卖画具。——程柏"字条背面画了个歪歪扭竖的笑脸。

沈槐蹲在地上哭了很久,直到程柏骑着自行车叮叮当当地停在他面前。

"上来,"程柏拍拍后座,"我送你去医院。"

那天雨后初晴,沈槐抱着程柏的腰,脸颊贴在他汗湿的后背上。风吹过程柏的衬衫,带着阳光和槐花的味道。沈槐悄悄攥紧了那截衣角,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六月的最后一天,他们如约挖出了那个玻璃瓶。十年光阴让瓶子表面布满划痕,里面的纸条却保存完好。程柏看到沈槐画的并蒂槐花时,心脏漏跳一拍。

"你写的什么?"沈槐好奇地凑过来。

程柏慌忙把纸条塞进口袋:"没什么,幼稚死了。"

当晚,程柏在日记本上郑重地写下:"等小槐爸爸病好了,我要告诉他..."

告诉什么呢?笔尖悬在纸面上,洇开一个蓝色的圆点。最终他什么也没写,只是把沈槐画的槐花夹在了扉页。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初秋的一个深夜,沈家隔壁的油坊起火,火势很快蔓延。沈槐背着父亲逃出来时,突然想起卧室里还有他们所有的画——这些年他画过的每一张程柏,程柏送他的每一朵花。

他转身往回冲,却被一股大力拽住。程柏不知何时赶来,脸上沾着煤灰:"你待在这!"说完就冲进了浓烟中。

沈槐永远记得那一刻的画面: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程柏的背影在热浪中扭曲变形。消防队赶来时已经太迟,他们从废墟里扒出奄奄一息的程柏,他怀里紧紧护着那本烧焦一半的画册。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沈槐跪在病床前,握着程柏缠满绷带的手。程柏的睫毛颤了颤,费力地睁开眼。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

"花,捎给我吧..."

沈槐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朵被压扁的野菊——是程柏昨天刚放在他课本里的。程柏艰难地抬起手,把花别在沈槐耳后,嘴角勾起一个微弱的弧度:

"好看..."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沈槐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他感觉有人从他胸口活生生挖走一块肉。程柏的手渐渐凉下去,像一块沉入深海的石头。

葬礼那天,沈槐抱着那本残破的画册站在墓碑前。程柏的照片是高中入学时拍的,笑容明亮得刺眼。沈槐一根一根划着火柴,看着火焰吞噬那些泛黄的纸页——程柏打篮球的样子,程柏趴在课桌上睡觉的侧脸,程柏举着野花朝他跑来的瞬间...

最后一页是那幅并蒂槐花。火舌舔上来时,沈槐轻声说:

"花,烧给你吧..."

秋风卷着灰烬盘旋上升,像一群黑蝴蝶飞向远空。沈槐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两个小男孩躺在槐树下,约定要永远在一起。

槐花落了满地,像一场迟来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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