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寂静的廊道里,莲花终是憋不住,压着嗓子愤愤不平。
“小姐!他们怎么敢……您可是被家主亲自请回来的!”
月季零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狗仗人势罢了。”
她脚步未停,声音幽幽传来。
“看来是等急了。”
莲花了然,默默退回了月季零身后。
月府再大,也断没有让她这位名震文国的三小姐,再回到从前那个逼仄耳房的道理。
月季零凭着记忆,径直朝着老夫人的寿康苑走去。
刚到院门口,两个穿着体面的大丫鬟便迎了上来,一左一右,不着痕迹地拦住了去路。
“三小姐。”其中一个丫鬟皮笑肉不笑地屈了屈膝,“老夫人正在品茶,吩咐了不见外客。还请您在此稍候片刻,容奴婢进去通禀。”
又是通禀,又是等候。
香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下意识去看自家小姐。
谁知月季零像是没听见她们的话,更没看见伸出来的手臂。
她脚步不停,就这么目不斜视地,径直往前走。
那两个大丫鬟脸色一变!
她们在老夫人面前当差,平日里何等体面,府里哪个主子不给几分薄面?本以为拿捏一个失势多年的小姐,不过是手到擒来,哪知道对方竟是这般无视!
她们想伸手去拦,可一触到月季零周身那股冰冷的煞气,伸出的手就僵在了半空,浑身发冷,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月季零越过她们,素手一推,那扇虚掩的房门便应声而开。
“老夫人!”
一个丫鬟终于回过神,连滚带爬地冲进内室,声音都变了调。
“不好了!三小姐她……她自己闯进来了!”
内室里,檀香袅袅。
满头银丝的老夫人正由贴身大丫鬟绿鸢伺候着,慢条斯理地用一把金剪修着盆景的枝叶。
听见外头的动静,她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拈起一片刚剪下的枯叶,嫌恶地蹙了蹙眉。
“吵什么。”
声音苍老而平缓,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一点小事,也值得这般大呼小叫,月家的规矩是都让狗吃了?”
绿鸢连忙接过枯叶,柔声安抚:“老夫人莫气,是下头的人不懂事,扰了您的雅兴。”
老夫人这才放下金剪,用热帕子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每一根手指,仿佛此刻才终于有空闲处理这件“小事”。
她朝着门口的方向懒懒地瞥去,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
“罢了,人既然都到门口了,总不能再把她赶出去。”
“让她进来。”
她的话音刚落。
一道清冷的身影已经悄然立在门内,廊外的天光被她尽数挡住,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一片森然的阴影。
月季零踏入内室,仿佛没看见老夫人身旁战战兢兢的丫鬟,径直走到堂中。
她微微屈膝,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
“孙女月季零,见过老夫人。”
礼数周全,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老夫人捏着帕子的手顿了顿,这才抬起那双浑浊的老眼,慢悠悠地打量着她,皮笑肉不笑。
“三丫头回来了,不必多礼,坐吧。”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旁边的空位,语气里透着施舍。
月季零从善如流地坐下,腰背挺得笔直,仿佛不是坐在月家的待客椅上,而是坐在自家的王座之上。
老夫人呷了口茶,茶盖与杯沿轻轻一碰,发出一声脆响。
“听说你在外头得了大造化,这次回府,可有什么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