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海老公就问起韦小玉昨日与小玄子的摔跤如何。
韦小玉一一与他讲来,这海老公竟是只靠叙述就猜出了大半招式,原来小玄子学的是什么'小擒拿手',是武当派的武功。
“咱们宫中是暗藏着一位武当高手啊…很好,很好!” 海老公扯动面皮笑了起来。
"武当小擒拿讲究以柔克刚...咳咳...少林大擒拿则要刚猛迅捷..."说罢,传授韦小玉一路少林派“大擒拿手”,叫她明天再去打过。”
韦小玉天性爱躲懒,但要强好胜,且知道海老公武功高强,即使教得并不用心,但也巧妙高明,自己学了绝无坏处,便日日用心学招。
海老公居然也并不厌烦,不断拆解讲授,且韦小玉记性奇快,竟算是误打误撞学了一门可用功夫。
果然这一番准备也未落空,次日上午,韦小玉战绩斐然。
小玄子本来心情不佳,打斗一番后看见这新招甚喜,两人又躺在一处吹嘘了一番自己的招式神气,互相演示直至滚作一团,惊飞了檐下栖雀,方恋恋不舍告别。
小玉临走时又说道,“我俩在一处的时候怎么这样短,只是我还得赶紧回去,否则又要被那老...海公公给又骂又打了”
对着小玄子,韦小玉语气也带了些撒娇意味,她轻咬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委屈,这些天和海老公住在一处的苦水忍不住添油加醋向他吐露。
只是这说出来却让小玄子有些着急。
“他怎么敢打你?他怎么能打你?”小玄子当即攥着拳头一下子站起了身,愤怒之余却是有些咬着牙的冷漠肃杀之意。
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弯下腰要去扒开韦小玉的衣服。
韦小玉吓了一跳,当即往后撤了一步,叫道“你这个小玄子,想做什么?”
小玄子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收回手,这脸上有几分羞恼。
“……我想看看你被打的重不重。”
听见这又是关心又有些害羞的话,韦小玉心里也有几分感动,又想着自己抱怨胡诌有些过火,别惹得小玄子的师傅出山来验证,忙解释道:
“我日日都要出来做事,他自然不能把我打的太重了,只是恐吓多殴打少,且我只与你讲,你也别担心。”
小玄子这才吐出一口气,摸着刚刚愤怒又酸涩的心窝,不知在想什么。
时日匆匆,转眼间,韦小玉来到皇宫竟已悄然度过了整整三个月的时光。这些日子于她而言倒是颇有乐趣,每日上午是定时和太监们赌钱玩乐。
起初几日她还用白布蒙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后来渐渐疲懒,那方蒙脸的白布早已不知丢到何处,众人只以为她脸上的伤渐好,习以为常。
虽见她和之前小桂子相貌完全不同,可宫里的事儿,哪有什么真假黑白,牌九与骰子一碰,管他小桂子以前到底是什么模样,都模模糊糊烂在心里了。
"小桂公公今儿手气如何?"老伍谄笑着凑近,袖中滑出个油纸包——是御膳房新制的蜜饯金桔。
韦小玉随手掷出个满堂红,在众人惊叹声中拈起金桔。果皮破开的刹那,她忽然想起扬州——聂双最爱用这种金桔就着松子糖吃。
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很快被即将见到小玄子的期待冲散。
这些时日,日日赌局散罢,她便去和小玄子比武,接着和海老公用午饭,向他讲述两人过招,后学习武功,每日倒闲适快活,有些乐不思蜀之意。
且因着每日学招,与小玄子相斗之时,她招式增加,小玄子的招式也相应增加,打来打去,渐有长进,加之韦小玉最熟知三教九流各类游戏,两人日日都有新玩法,兴味愈浓。
有时小玉也想是时候逃出宫去,但北京城中一人不识,还不一定比这儿有趣,且自己走了小玄子又该和谁摔跤。
现如今她只消有一日不见小玄子,便浑身不得劲,打架比武侃天说地,做什么都好,总是如身处云端似的美滋滋,也就这样在宫中一天又一天的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