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与韦小玉到了布库房,又要来二三十名小太监,叫众武士教他们些功夫,学得快的另有赏赐。
小太监们无不含笑答应,挥汗如雨,卖力在康熙与韦小玉面前出力相搏。
韦小玉蹲在廊柱旁嗑着瓜子,时不时高声指点:"小德子!下盘要稳!""小顺子,这招得这么使!
闹了几日,前朝也有所耳闻,只捻须轻笑,当皇帝是小孩心性,又要搞些新玩意。
却不知黄昏后的布库房,小太监们已然练到了那合围之术。
这日寅时,韦小玉就被唤到尚书房。
晨光未透,康熙已在案前临帖,见她来了立即搁笔。
烛火映照下,少年天子的面容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桂子。"康熙声音压得极低,"今日要办件大事,你不要害怕。"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玉镇纸,"鳌拜这厮..."
话未说完,韦小玉已双眼放光。
"早该如此!"她激动得险些跳起来,又急忙捂住嘴。
韦小玉在宫中已久,除了练武和陪伴康熙之外,极少玩耍,近几个月来海老公不许自己再去跟温氏兄弟他们赌钱,只有偶尔偷偷去赌上一手,而正感气闷,听得要拿鳌拜,不由得大喜,此刻只觉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妙极,妙极!咱二人合力斗他一斗。就算他是满洲第一勇士,你我武功都练得差不多了,决不怕他。”
康熙摇了摇头,从紫檀木匣中取出一对乌金匕首。
韦小玉随手拔刃,寒光乍现,她额前垂落的发丝竟无声断落。
少年天子将另一把藏入袖口,低声道:"待会我摔杯为号。"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声,韦小玉忽然想起丽春院里和懋十八那些赌命的时刻。
她将匕首往靴筒一插,歪头笑道:"小玄子放心,今日定叫那老贼知道,咱们布库房不是白练的。"
说话间手指轻颤,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
康熙凝视着她被晨光镀上金边的侧脸,忽然伸手替她正了正帽子,“倘若你有危险或还是不成,我也一定上来帮忙。”
殿门洞开,鳌拜铁塔般的身影在影壁上投下浓重阴影。
韦小玉垂首退至屏风旁,掌心已渗出薄汗。
她看着康熙挺直的背影,见他随手拿起《资治通鉴》,竟真能一字一句沉心诵读,声不颤,手不抖,面临大事,镇定如恒。
韦小玉低头看着自己汗湿的掌心,忽觉一阵羞愧:"韦小玉啊韦小玉,这一下你可给小玄子比下去啦。
转念一想,又暗自鼓劲:"他到底是皇帝,见惯了大场面。待我多历练几年..."
正胡思乱想间,脚步声渐近,鳌拜已踏入殿内。
康熙瞬间变了个人似的。方才还沉稳持重的少年天子,此刻竟像个市井顽童般扮鬼脸,吐苦水。
"鳌少保!朕昨日射箭又输给伴当了!"
他抓着鳌拜的衣袖摇晃,活脱脱是个不谙世事的稚子。
韦小玉看得目瞪口呆。
鳌拜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哈哈大笑,粗粝的大手拍着康熙的肩膀:"皇上要习武,老臣陪您过两招就是!"
就在这笑声未落之际,康熙突然一个踉跄。
"啊哟!"
茶盏坠地的脆响如同惊雷。
韦小玉浑身绷紧,看见十二名小太监如离弦之箭从各处扑出。
鳌拜一怔,说道:“皇上……”两个字刚出口,只听身后衣裳风声呼啸,十二名小太监已一齐扑了上来,七八双手臂同时缠住。
韦小玉箭步上前,一记重拳直取太阳穴。
鳌拜吃痛,却仍当是孩童玩闹,大笑道:"皇上要考较这些娃娃的功夫?"
但随着小太监们招招直取要害,鳌拜终于变色。
他怒吼一声,双臂一震,两个小太监如断线风筝般飞出。
韦小玉被掌风扫中,顺势滚地抓起香炉,一把香灰扬向鳌拜面门。
"小畜生!"鳌拜双目刺痛,暴怒中一把掐住韦小玉的脖颈。
小玉眼前发黑,却趁机拔出匕首,寒光直刺鳌拜大腿。
正此时,鳌拜处刀插腿根,小玉处脖颈梗掐。
康熙再也坐不住了,当下绕到鳌拜背后,拔出匕首,一刀插入了他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