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辞坐在书桌旁,表面上是在练字。但她的目光却游离不定,时不时落在一旁摊开的纸张上——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字句。
其实,这不是什么书法练习,而是一份计划,一份关于“攻略”的计划。
是的,攻略计划。
从前,她只想安静地活着,与薛复保持距离,不让自己卷入这场注定无法善终的纷争。可她姓薛,这一事实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命运的牵绊。不管她如何选择,最终的结果似乎只有一个:逼他成为那个手染鲜血的刽子手。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结局,那为何不赌上一把?为自己的未来,也为阿娘的前程,放手一搏又何妨?
她不愿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一步步走向深渊,却无动于衷。那个人,只需要有人伸手拉他一把,或许就能从悬崖边退回一步。
“如果我能成为他的舵手……”她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吹走“哪怕不能指明方向,至少也要问心无愧。”
她记得美国行为主义心理学家华生曾言:“给我一打健康的婴儿,一个由我支配的特殊环境,我可以在这个环境里将他们培养成任何一种人物——医生、律师、艺术家、大商人,甚至乞丐或强盗。”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夸张,但她心里明白,环境对人的影响确实不可小觑。她并没有那么宏伟的目标,只希望将来某一天,当刀光剑影不可避免地降临,薛复能够手下留情,至少不要让无辜之人受牵连。
笔尖再次蘸满墨汁,在纸上划出一道坚定的痕迹。这一刻,她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清晰而笃定。
她要改变原本的命运。
她的计划分为三个方面,生活、陪伴、支持。
在生活上要照顾他,精神上陪伴他。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取得薛复的信任。
不知不觉,日暮时分。
薛令辞一直在想怎么获得薛复的信任,所以心不在焉。
林氏便问她,“辞儿,有什么事吗?”
薛令辞回神,摇头,“没事娘,我只是想些事情。”
“什么事,能告诉阿娘嘛?”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想明日要吃什么了。”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好想的,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薛令辞眼珠子灵动一转,“阿娘,我觉得我的身体还需要补补,你看有没有温和不伤身的饭食啊!”
“你身体怎么了?”林氏立马紧张。
“没事,只是想吃。”
“没事就好,阿娘这就让小厨房准备着。”
薛令辞感动死了,“谢谢阿娘。”
攻略要徐徐图之,就是要让对方生活里全是你的痕迹。
这样就算你不在,人家也会想着你的好。
习惯成自然嘛。
用完饭,薛令辞借口要出去消食,带着食盒来到秋离院。
门依旧紧闭。
叩叩!
“大哥,大哥,是我,你开开门。”
没人应。
怎么回事?
又敲了敲,还是无人应。
哎!
“大哥,我不进去,阿娘今日做了糕点,我吃了很好吃,特意给你带过来。你记得来拿!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东西,可是大哥人活在世,要吃饭的。”
“你不想看见我,我走。可是别忘记了出来拿饭吃。”
薛令辞一步一回头,一句“我走了。”
“我真的走了。”
薛令辞在拐角顿,可惜天都要黑了,也不见人出来。
只好自己先回去。
今日下午,薛复前去厨房拿饭,被告知没有了。
他没有说什么,出了厨房。
回来坐在院子里看书,这些内容他早也牢记于心,可他依旧日复一日读着,背着,在地上写了一遍又一遍。
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出现了。
她真讨厌。
以前讨厌!
现在更讨厌。
谁要她的可怜!
真是可笑。
他一遍一遍读着书上内容,直到日暮西山,黑了下去,他没有烛火,天黑就得睡觉。
可一离开书,他胃里灼烧。
他喝了一口水充饥。
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她说的对,人活在世,总是要吃饭的。
糕点很香,也很甜。
喝些水,渐渐地也就不饿了。
薛令辞躺在床上,不知道薛复吃了糕点没有。
于是早上起来,她就到秋离院,一打开食盒,空了。
薛令辞心里乐开了花。
带着食盒跳着回去。
第一步成功。
早上,心情很好的薛令辞多吃了饭食。
又带着食盒到秋离院,把食盒放在台阶上,在门口喊几声,自己就回去了。
接下来几日,就是薛令辞乐颠颠地送饭,在门口喊几声。
后来她就换成了语音加字条。
“大哥,吃午饭了。”
“大哥,吃晚饭了。”
“大哥,吃饭了。”
薛复再次看到字条事,无语把字条扔在地上,可是又有一只手捡了回去,放在了一个木匣子里,和《孟子》一书放在一起。
真是麻烦的人!
麻烦精!
事真多。
咳咳。
她还是那么讨厌!
自以为是,他冷笑。
咳咳。
这边的薛令辞则陷入了沉思,虽然这几日薛复吃了她的饭,可是没见过一面,也没说过一句话,这不对劲啊!
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啊!
不应该是,她可以登堂入室了吗!
怎么还是被拒之门外。
于是,薛令辞坐在台阶下,“大哥,是我。你开开门!”
可依旧没有回应。
薛令辞备受挫折。
她沉默着,思考是不是方式不对。
听见了沉闷的咳嗽声。
薛令辞立马走上台阶,趴在门板上,仔细听。
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时。
咳咳。
很克制。
薛令辞立马敲门,“大哥,你病了吗?严重吗?”
“大哥你开门。”
可惜薛复不会开门。
真倔。薛令辞心想,好在她并不在意。
于是当晚,春红张着嘴巴抬着长梯,架在秋离院。
攀墙进院。
她家姑娘真不是一般人。
然而薛复比他们认为的还要警惕,在他们要进屋时,惨遭闷棍。
春红姐姐!
薛令辞在朦胧的月光中,看到了薛复,如幽灵一般隐藏在黑暗中,发出幽幽蓝光,只待给敌人最致命一击。
他的眼神是那么冷!
“大哥!”
“滚!”
看到薛令辞,他摇落下的棍子,往旁边一歪,打在门上,发出碰撞声。
虽然没看清薛复的脸,可薛令辞本能觉得,薛复不对劲。
很快薛令辞就知道他怎不对劲了,他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