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么了?”
她攥紧衣袖,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却见那手上握着的木棍泛着森冷的寒光,仿佛下一瞬便会狠狠砸向自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让薛令辞的心脏狂跳不已,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惊慌。
“大哥,我是令辞啊!”
“我今日来给你送饭听见你咳嗽了,但你又不开门,我怕你出什么意外,所以进来看看。”
薛复红着眼睛,眼神嗜血看着薛令辞,下一刻薛复整个身子朝着薛令辞的方向倒下来。
“薛复。”
薛令辞被砸倒在地,但因为身后有春红做垫,但还是结结实实把薛令辞压着了。
薛复身体很烫,像是烧开的火炭。
怎么落水没烧,现在烧起来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薛令辞终于推开了薛复,自己爬了出去,先把春红叫醒。
春红醒来后,惊慌一刻,好在薛令辞安抚了她,两人合力把薛复抬到床上去。
可是薛复太过警觉,刚碰到他,薛复的手死死扣住薛令辞的手腕,如铁杵一般牢牢抓住。
“啊!”薛令辞痛呼出声,“大哥是我,薛令辞。”
“没外人,我没叫人,只有我和春红姐姐。地上凉,你要是醒着自己去床上躺着。”
可薛复眉眼紧锁。
“大哥,大哥。”
看来是烧混过去了。
睡梦中都这么警觉,恐怕日常更是如此。
薛复最后还是被抬到床上,破旧的被子,棉絮稀疏,薄薄的一层,盖在人身上,就好像盖了一层毛毯。
薛令辞手背牢牢固定,只好吩咐春红悄悄回院子里拿两壶酒来。
春红依言拿来酒。
薛令辞此刻有救人的心思,可是薛复醒来怕是没有感恩的心,刚刚他无意间看到了薛复身上的上,要是让人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与他缓和的关系是不是就要泡汤了。
薛复,你这个死傲娇男!
我可是在就你性命,要是你醒过来怪我,我可是冤屈死了。
你听到了没有。
最终她还是没有让春红来,而是自己亲自动手。
自己好歹是个主子,在薛复没有成长起来,至少不敢动她。可春红是个女使,就怕崛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灭口。
薛令辞烦死了。
在救与不救间徘徊。
要不就让他这样死了算了。
这样她还是照样可以过太平日子,没了薛复这个隐患,就算将来渣爹回来,不疼爱她们,但有钱啊。
不行不行!
手上传来的温度打断薛令辞脑海中的想法。
她会愧疚一辈子。
还有薛复是男四,要是没死透被人救了,那且不是更大的祸患。
薛令辞打了薛复一下。
“你太难搞了。”
算了!
做不到坐视不管!
拿起帕子粘湿棉帕,一点点给他擦拭。
“薛复,我只能给帮你到这里了。你要坚持住听到了没有,这可是我珍藏的梨花白,便宜你了。”
“你要是死了,可别来找我。”
“我这也迫不得已。”
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还别说挺可怜的。
到了半夜还烧着,像火燎原一样。
薛令辞暗骂一声。
“薛复,薛复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薛复造也病的不轻了。
一咬牙,薛令辞让春红背着薛复回了栖迟阁。
“姑娘!这可万万使不得啊!他一个卑贱之人怎么可以入您的栖迟阁呢?”
薛令辞厉声,“春红姐姐,他不是别人,是我大哥。”
“这种话莫要再说了!”
春红哑了声音。
把人扶进房里,盖上被子,找了一个旧伤复发感冒的理由让春红去请大夫。
大夫进来了,把了挺长时间的脉,眉头紧缩。
薛令辞看他这个样子,不会吧,薛复真的要挂了。
“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
大夫手一个哆嗦,这个脉象不是一个女孩的呀,是他的手出了问题了?
“恕在下眼拙,姑娘的脉似乎与平常的不一样。”
废话,哪能一样吗!
根本不是她好吗。
现在薛复在她身后,跟火炭似的。
“还有得治吗?”
“有。”
“好在降温及时,没有伤及根本,调养些许日子就好了。”
“那就好。”
薛令辞收回手,咳咳“春红,替我送送大夫。”
开了方子,给了银钱这才把大夫送出去。
薛令辞立马从床上下来,太热了。
春红烧了灶台,熬了药。
给薛复喝下后,天已经泛出鱼肚白。
让春红给林氏说今日她就不去院子里了。
反复换水擦拭,照顾到天亮。
看着薛复胸前的伤口,薛令辞陷入沉思。
她没有想到薛复身上那么多伤口,背上是几条贯穿后背的鞭痕,胸前是一道从左胸到腹下的伤疤,看伤口是发叉所致。
所以,你以前过的很苦吗?薛复。
所以你认为加害者与冷漠者同罪吗?
这就是你恨薛府的理由。
忽然,薛令辞有些同情他了。
少年平静躺在床上,柔弱无害。
薛复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薛令辞只能委屈他了。
正好有个火炉在旁,暖烘烘的,很快薛令辞就睡着了。
薛复在看到薛令辞时是很愤怒的,大半夜偷偷来做什么?
可看到她眼里的担心时,又觉得非常可笑。
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啊!
他被拉入黑暗的梦,哪里白骨森森,无数双森白的手拉住他的脚步不让他走。
让他留下来,薛复笑了。
他从不怕!
不敬鬼神,不怕英灵。
他拿起手中的刀,来一个他砍一个,来一对他砍一双。
他一步一步走向前方哪怕万丈悬崖,他也不屑一顾。
梦中天空红了一片,树上无叶,只有遍地的尸骸。
面对他们的呼唤、诱惑,他从不看。
忽然前来出现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纱帽遮面,温声细语,“复儿,你来了。”
她向他招手,“怎么才回来,担心死阿娘了。”
薛复停在原地,听着熟悉的声音,抬脚走过去。
“怎么这么多血,我给你擦擦。”
可薛复却冷然,一刀致命。
他看到面罩下那个人惊慌的面孔。
冷笑,“不自量力。”
他一步一步走在漫天雪地中,不知前路,不忆往昔。
前路漫漫,独有一双脚印存于天地间。
忽然天旋地转,一声声大哥从天空中传来。
扰得他心绪不宁,恨恨盯着天空。
能不能安静点,她知不知道她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