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冷香阁那位？"薛令辞抽出帕子慢慢擦拭，杏色丝绢上洇开点点油渍，"二夫人素来贤德，竟也纵得妾室这般放肆。"
碧水又要跪下，被薛令辞一把拽住："好姐姐快别跪了，仔细膝盖疼。你且说清楚，冷姨娘是如何拿到所谓证物的？"
"前日姑娘从三房回来，抱回两匹松江棉。冷姨娘身边的女使瞧见了，硬说是..."碧水突然噤声，惶惶望向薛复，说不出口。
“硬说是偷了家里的出去当的。”
薛复正给薛令辞到茶水，闻言轻笑："莫不是说令禾妹妹与外男往来私相授受？"茶水声在小小的马车内响起，"倒难为她们想得出这般龌龊说辞。"
林氏撂下帕子："复儿慎言！"转头对碧水温声道："你且带路，我倒要看看，二房的后院何时成了无限他人的地方。"
暮色四合时，一行人踏进西院。
薛令辞望着廊下将熄的炭盆，几块纹炭的残骸在灰烬里泛着冷光。这是前日她悄悄塞给薛令禾的，没想到反成了祸端。
果然，她就不该好心。
薛复见她的动作，握起她的手，表示安慰。
此时东院正堂里，独一个薛令禾跪在中间，接受众人审判的。
“姑娘……”
碧水跑过去跪在自家姑娘的身旁，哭着求情“夫人，二爷，真不是我家姑娘做的。”
“姑娘是冤枉的。”
冷姨娘是踩着满地碎玉站起来的。
石榴红遍地金褙子扫过门槛，腕间翡翠镯子叮当作响，“不是她，还能是谁？不是偷的她能有那么多钱，不是偷的，他们能用上纹银碳！二爷，你真应该好好查查，前日她出去到底是与谁一起？为什么林家郎君，别人不约，偏生约了她！”说着冷姨娘伸手一指，可谓字字诛心。
这罪名要是安上了，林志还真得取了人家小姑娘了。
薛令辞觉得不可思议，薛令禾怎么也才九岁，明年才十岁吧。
冷姨娘这是要把她的名声搞臭啊。
好狠毒的心思。
还把林志牵扯进来，看来走就注意到薛令禾这边了，隐忍不发就是为了一招致命。
“放肆！”林氏也硬气一回。
她弟弟的名声还轮不到一个妾室来败坏。
"哟，三夫人来得巧，妾身正要遣人去请您呢，倒是您有自知之明，自个儿过来了。"她甩开翠缕搀扶的手，杏眼斜睨薛令禾，"这小蹄子偷了老夫人赏的羊脂玉净瓶，当票都从妆奁里翻出来了。"
习惯了林氏的柔弱，冷姨娘自然觉得她毫无攻击力，但是她忘记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一个护弟的姐姐。
“没成想，二房就是这样管理的，一个妾室也敢在正牌夫人面前吆五喝六了。”
二爷自觉没了面子，出言制止“好了。”
薛令辞凑近看那当票，忽地嗅到一丝沉水香——这是二伯书房独有的熏香。
她与薛复交换个眼神，对方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既如此，不妨请当铺掌柜来认人。"薛复突然开口，惊得冷姨娘鬓边金步摇乱颤，"听闻京中当铺规矩，超过百两的物件都要画押存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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