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走

“够了！”楚轩的语气冷了几分，“回你的殿中闭门思过，无令不得出。”

木嫣然哪里还敢多言，当即退了出去。

殿中，就只剩楚轩和林晚。

楚轩看着林晚，唇角竟微微弯起，露出了自他踏入这殿门后的第一个笑容。

林晚望着这张笑得有些晃眼的俊脸，心想，这男人笑起来还真是勾人。若是哪个意志不坚定的，怕是真要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那与众不同的存在了。

可惜啊，她林晚，偏偏就是那个意志坚定的。

“是她说的这样么？”楚轩开口，声音比方才对木嫣然时温和了些许。

林晚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无辜，更茫然一些，“我…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头很痛，脑子也迷迷糊糊的。她与我说了些什么，我又回了她什么，现在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垂下眼睫，一副任君采撷的柔弱模样。

反正她不承认，也不否认。

日后就算木嫣然真能找出什么所谓的“证据”，她也能一口咬定是神志不清时的胡言乱语。

归墟境是厉害，可她这身体的娘家，荒州也不是吃素的。

楚轩想要合纵连横，下一盘大棋，归墟境和荒州，这两个重要的棋子，他哪个都舍不得轻易丢弃。

“无事了。”楚轩凝视着她，眸光深邃，“只是个误会，我绝无疑你之心。”

他伸手轻轻拂开林晚脸颊边的一缕乱发，“晚晚，你放心，即使云儿回来了，我依旧会和从前一般待你。”

林晚心中翻着白眼，面上却分毫不显。

楚轩来得匆忙，根本来不及清理。若仔细去闻，在那香薰之下，还若有若无地飘散着一丝属于女子的甜腻香气。　　

林晚的声音很柔，“你既然寻回了心尖上的人，那我留在这里，岂不是碍眼？明日我便动身回荒州，不打扰你们了。”

楚轩的脸色沉了一瞬。

他最讨厌被人忤逆，特别是女人。

但一想到她是因为苏青云，心头那点因忤逆而生的不快，竟散了大半，甚至还生出几分莫名的得意。

“晚晚，你说这话，是在怪我？”楚轩声音刻意放缓，“云儿她，失踪多年，吃了不少苦。你放心，你和她，在我心中，份量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能牵制荒州的重要棋子，一个是无权无势、如今只剩下点旧情的孤女；份量当然不一样。

林晚眼圈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我怎敢怪你，只是我实在没脸再留下，占着不属于我的位置。”她吸了吸鼻子，肩膀微微颤抖，“这里虽好，可终究不是我的家。”

“胡说什么。”楚轩语气重了些，“这里自然是你的家，你我不过只差一场婚礼，只要你愿意，下月我便派人去荒州下聘。”

楚轩到她面前，想去拉她的手，林晚却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了，只低着头，肩膀依旧微微耸动，像是强忍着天大的悲伤。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楚轩的声音又柔了下来，“云儿她好不容易回来，身子又弱，我总得多照看些。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冷落你。你这般懂事，当能体谅我，对不对？”

楚轩打量着林晚。她这副模样，确实像极了苏青云，柔弱，无助，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是随时都会落下泪来，惹人怜爱。

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林晚骨子里那股韧劲儿，那份被千娇万宠养出来的底气和狡黠，是苏青云没有的。苏青云是风雨飘摇中的菟丝花，需要依附。

而林晚，更像是雪地里悄然绽放的红梅，看着娇弱，实则根基稳固，自有其傲骨。

真要比起来，谁是谁的替身，还真不好说。

至少，林晚这身段，这眉眼，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情，比之久病初愈、面带愁容的苏青云，更合他的心意。

最重要的是，苏青云背后空无一人，对他而言，除了那段年少时的朦胧情愫，再无半分实际用处。

林晚不同，她身后是整个荒州，是他宏图霸业棋盘上不可或缺的一枚重要棋子。

“你若实在介意，我就将云儿送出去，让你眼不见心不烦。”

林晚垂下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讽。

送得走才怪了。

“当真？”林晚缓缓抬起头，眼眸湿漉漉的，带着几分惊喜，又带着几分不敢置信，“你……你真的愿意为了我，将苏姑娘送走？”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