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九渊眯起眼。
他叹了口气:“你说,本君要是快死了,这帮影卫会不会叛逃?”
“要是叛了,我就亲手宰了他们,也省得今天死一个,明天又折一个,麻烦。”
他反手摸了摸幻兽的脑袋:“你上次怎么就没死成呢?死了多干净。不死,我还得操心你什么时候死。”
幻兽:“……”
它觉得主人这种没安全感的样子,他自己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一人一兽就这么僵持着。
片刻后,木九渊的头很慢地低了下去。
一滴透亮的水珠,正正落在他揽着林晚腰间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怀里的女人轻轻颤抖起来,发出细细的呜咽,像只受伤的幼兽。
她低低呢喃:“月儿……月儿……”
木九渊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凌厉。
幻兽反应极快,猛地把自己的大脑袋塞到了木九渊那只蓄势待发的魔爪下。
他狠狠在它柔软的白毛里抓了两把,扯出一个笑:“你慌什么,这听着也不像个男人的名字。”
幻兽很想翻白眼,可惜不敢。
“啊!”林晚一声惊呼,猛地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
她愣愣地看着四周的青草坡,好半天,才从那个极度真实的梦境里挣脱出来。
她颤抖着抬起手,死死盯住自己右手无名指的指甲。
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嗓音,“多大的人了,还做噩梦?”
林晚缓缓转过头,怔怔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眼眶里又滚出一粒晶亮的泪珠。
木九渊脸上的散漫登时有点挂不住:“有本君在,怕什么。一个梦而已。”
她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襟,缓了好一会儿,神色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梦见……我变成了那个被献祭的少女。”
她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像是要将那些附着在灵魂上的黏腻记忆,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脑海里剥离出去。
“从昨夜开始,直到今天死去。每一刻,都是我亲身经历。”
木九渊眼底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去。
“那药,把五脏六腑都烧坏了,只剩一个空壳子。里面的东西,全烂了,化成血水往外吐,直到吐净……太难受了。”她攥紧了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可就算是那样,还是觉得死了,比活着好。”
木九渊的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似乎想通了什么关节。
“所以,在被灌药的那一刻,我用指甲,狠狠划破了手臂。”
“只要身体不完美了,他们就必须换一个祭品……”
她猛地抬起手,翻来覆去地看自己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指甲缝。
梦里那划破皮肉的触感,太真实了。
她闭上眼,胸口剧烈地起伏,试图把那股令人窒息的绝望情绪压下去,却徒劳无功。
“月儿是谁?”木九渊的声音很轻,却像根针,直直扎进她混乱的思绪里。
林晚被这一问,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些许。
她努力回想:“是那个…差一点被顶替上去的女孩。”
木九渊唇角扯开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所以,你看见了那一幕,于心不忍,就给自己编了个苦情戏码?”
“我……”她一时语塞,竟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梦里的每一分痛楚,每一种心境,都清晰得可怕。
那种用指甲撕开自己皮肤的尖锐刺痛,仿佛还残留在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