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

紫菱指甲都快掐进手心了，月光照在俩楚濂脸上，跟结了层霜似的。左边那个还举着注射器呢，右边从冷冻舱里出来的男人一摘面具，嚯，跟楚濂长得一模一样，连睫毛眨的幅度都没差。陆天尧举着枪在俩人之间晃，手指扣扳机扣得枪管都抖了。

“十年前在巴黎那个地下画廊，”戴面具的男人走出冷冻舱，白大褂下摆蹭过地上的血，“你以为自己在卖画？其实每幅署名‘玫瑰’的人体标本，都是我们基金会养失败的实验品。”他突然凑近楚濂的脸，鼻尖都快碰上了，“包括你后颈那个蝴蝶胎记——跟停尸房里那些标本一样，都是人工弄出来的印记。”

楚濂手一松，注射器“当啷”掉地上了。他突然想起五年前雪夜，绿萍在阁楼给他看的老照片：照片里抱婴儿的年轻夫妇，男的后颈也有个褪色的蝴蝶印。再看眼前这人，可不就是照片里他爸的样子吗！

“你是……我爸？”楚濂声音都抖了。男人笑了，摸出个银怀表：“准确说，是第37号实验体的创造者。三十年前我们在普罗旺斯种了改良薰衣草，它的花粉能激活胚胎里的‘完美基因’——绿萍肚子里那俩孩子，就是第三代改良品。”

正说着，天台铁门“咣咣”被撞，费云帆的声音混着警笛声传进来：“紫菱！陆天尧其实是……”话没说完就听见枪响，铁门冒起青烟，外面肯定有人开枪堵门了。陆天尧刚转身对着楼梯口，戴面具的男人突然掐住楚濂脖子，把他往护栏边推。

“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男人打开怀表，里面小屏幕正放着绿萍在薰衣草田埋冷冻箱的画面，“你以为她在保护孩子？她只是在完成最后一步培育——等胚胎吸收够薰衣草基因，就会破茧而出，把她取而代之。”他拇指搓着楚濂后颈的胎记，“就像三十年前，我用同样的方法让我儿子‘重生’。”

紫菱突然注意到男人白大褂下的手腕，有三道平行的疤——跟绿萍遗物里基因报告照片上的一样，那是首批实验者的标记。再看陆天尧耳后的蝴蝶纹身，正好长在疤痕的位置上。

“陆医生才是第37号实验体的‘原版’，”紫菱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稳当，“所以你克隆了他，造出楚濂这个替代品。但绿萍发现了，她埋胚胎不是为了培育，而是为了……”

“为了让我的艺术品永远停在最完美的时候。”男人一把推开楚濂，转身时面具又戴上了，“可惜她忘了，玫瑰园里的花，从种下那天就不属于自己。”他按了下怀表，冷冻舱“嘀嘀”乱叫，蓝光变成光点，全钻进楚濂后颈的胎记里。

楚濂惨叫着跪下，皮肤下冒出紫色纹路，跟绿萍死时流血的轨迹一模一样。陆天尧刚把枪对准男人，冷不丁被绕到身后的费云帆一枪打在手腕上。费云帆领口扯开，锁骨下方竟也有个蝴蝶胎记！

“三十年前你在澳门赌场输给我的，不是钱，”他盯着男人的怀表，“是第36号实验体的培育日志。绿萍临死前画的‘陆’，不是指陆天尧，而是‘Lavender’——薰衣草计划的密码。”

“哗啦”一声，天台边缘的冷冻舱玻璃碎了，戴面具的男人站在舱顶，手里举着个金属钥匙，正是绿萍婚戒上的菱形宝石。他把钥匙插进舱顶，冷冻舱突然离地飞起，蓝光里浮现出普罗旺斯那棵老橡树的投影。

“去看看你们的‘艺术品’吧，”男人的声音混着直升机轰鸣，“等薰衣草第三次开花，完美基因就会打开新世界的门——而你们，不过是园子里的杂草。”

冷冻舱像流星似的划过夜空，楚濂不知啥时候站到紫菱身后，指尖滴着蓝紫色的血。他盯着紫菱无名指的婚戒，突然笑了，那笑跟戴面具的男人一模一样：“还记得巴黎买的对戒吗？每道刻痕都是基因链的图谱。”

紫菱往后退，后腰抵上冰凉的护栏。她终于明白，为啥自己和绿萍的婚戒能严丝合缝——她们根本就是同一批实验品！远处救护车声越来越近，却比平时尖锐得多，像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似的。

费云帆捡起陆天尧的手术刀，刀柄上的蝴蝶纹突然发光。他顺着血迹走到排水口，发现墙根有半枚带蓝紫色血的脚印——跟三个月前绿萍在薰衣草田留的脚印，一模一样！

“他们带走了绿萍的尸体，”陆天尧捂着流血的手腕爬起来，眼神第一次慌了，“但冷冻舱里的胚胎信号还在跳。紫菱，你知道老橡树的铜牌为啥刻‘献给绿萍’吗？因为她根本不是培育者，而是……”

警灯红光突然照亮天台，无数光束从四面射来。紫菱看着俩长得一样的男人，突然想起绿萍临死前在她手心画的“陆”——不是拼音，而是生物学里“显性基因”的缩写！

警察撞开铁门时，楚濂突然抓住紫菱的手，往通风管道跑。他后颈的胎记已经全紫了，在警灯下泛着金属光：“他们要销毁所有实验体，包括你我。但绿萍在薰衣草田留了东西，那是唯一能对抗基金会的……”

话没说完，管道深处传来“咔嗒咔嗒”的机械声。紫菱低头，看见楚濂指尖的血正沿着她婚戒的纹路流，而远处冷冻舱的蓝光，正朝着这片夜空飞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