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

夜晚，寒轻轻推开夏天的房门，脚步声几乎被夜色吞噬。她站在昏迷少年床前，月光洒在她清冷的眸子里。“夏天，只要你能醒过来……你替我做决定这件事，我就不再怪你了。”她的声音低得像一阵风，连自己都听不清，“不然……不然我……”话到嘴边却哽住了。该说她会一直记恨吗？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怨他呢？最后，她悲哀地意识到，自己甚至连责怪他的理由都不够充分。

这件事情，她的确有错——是她没有妥善收好惊雷，才酿成了这场灾难。夏美也有错——是她将鼓棒丢进了“滅”里。但夏天没错，两个犯错的人此刻活蹦乱跳，而那个无辜的人却生死未卜。

“寒……”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寒转过头，只见夏美正缩在门后探头探脑，看见寒的目光扫来，立刻缩回半个脑袋。然而下一秒，她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寒，“对不起！寒！我不是故意把你的鼓棒丢进‘滅’里的！你要打就打吧，但不准打脸！不过，你也有责任，谁让你不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的？所以这件事，这件事你也有责任啊！”

寒被这一撞差点退后一步，皱着眉试图推开她，却发现夏美早已把鼻涕和眼泪全抹到了她的衣服上。

“而且……”夏美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却还在嘴硬，“老哥是他自己跳进去的！我又没逼他！你、你不准怪我！要怪就怪他太爱逞英雄啦！”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蹲在地上呜咽起来：“呜……可是如果他醒不来，老母达令一定会把我炖成鸡汤的……”

寒额角青筋一跳，手中的惊雷鼓棒瞬间抵住夏美的头顶。“别嚎了。”

“那……那我就当你原谅我咯？”夏美可怜巴巴地抬头，抱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盯着寒手中的鼓棒，“既然原谅我了，那你就不许打我了哦！”

寒的鼓棒冰冷地贴着夏美的头皮，让后者不敢再出声，只能用湿漉漉的眼睛偷偷瞄着她。

“我还没说原谅你。”寒的声音比鼓棒更冷，甚至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夏美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可、可你也没打我啊……”

寒闭了闭眼，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她当然知道夏美不是故意的，这个笨蛋连自己丢的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可理智是一回事，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的夏天，她的指尖还是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为什么偏偏是你跳进去？

她本该生气的，气夏美的粗心大意，气自己的疏忽大意。可最让她胸口发闷的，却是夏天那种“想都没想就冲出去”的愚蠢勇气。

夏美悄悄观察着寒的表情，见她似乎并没有真的动手的意思，胆子顿时大了几分。“其实……老哥会这样，还不是因为太在意你了。”她戳了戳寒的手臂，语气难得认真，“你都不知道，他跳进去的时候连拖鞋都跑掉了一只欸！”

寒怔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夏天慌不择路的画面，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谁让他多管闲事。”她别过脸，声音却低了几分。

夏美猛地站直身子，双手叉腰，气势十足：“喂！韩克拉玛寒！你这人真的很别扭欸！”她指着夏天的方向，嗓音提高了八度，“老哥现在躺在这里，你连句担心的话都不肯说吗？”

寒猛地转过头，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雷光：“你——”

“我什么我！”夏美彻底豁出去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你以为就你难受吗？我、我也怕他醒不来啊……”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寒盯着夏美哭花了的脸，手中的惊雷鼓棒缓缓垂下。她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

“……他会醒的。”

这句话既像是一种咒语，又像是一种承诺。

夏美抽了抽鼻子，忽然抓住寒的手腕：“那、那你要负责照顾他！直到他醒来！”

寒皱眉：“凭什么？”

“就凭他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夏美理直气壮地反驳，“而且你比较会煮粥！老母达令的鸡汤会毒死人的！”

寒愣了一下，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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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昏迷中的夏天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底洞，黑暗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身体触碰到某种坚硬的东西，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四周依旧漆黑一片，寂静得令人窒息。

“谁？你是谁？”夏天警惕地站起来，声音微微颤抖。

“FIRE……FIRE……FI……”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模糊而飘渺，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别……忘……要……小……脩……”另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其中，隐约透着一股急切。

夏天屏住呼吸，握紧拳头，低声问道：“到底是谁？出来！”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更加深沉的黑暗与无声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