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时,我睁着眼睛。
夜晚很安静,夜色浓稠如墨,将一切声响都吞噬殆尽,连窗外的虫鸣都像是被掐断了喉咙,整个空间甚至于已经到了死寂的状态。
我伸出手压在了胸前,感受着心跳“砰砰砰”的跳动。
寂静无声的场所里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安静。
我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安静,可不知为何,在如此安静的场景里我居然感到越来越心慌。
我的脑子很清醒,可不知为何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胸口起伏越来越大,而这一切无从可知。
我将手伸到了眼前,张来手掌,一股淡蓝色的灵力从指尖溢出,我痴痴的看着那股灵力,就像飘渺的烟雾一般,好看极了。
可这样的灵力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杀人无数的魔头身上。
这样的灵力我很早之前就见过,它出现在了一个女人手上,一个我不愿提起的女人。
当它出现的时候,我的脑海中涌现的只有那个人的身影。
而这样,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阿妍,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有跟你一样的灵力纯度。”
阿妍,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善良、最温柔的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她总爱站在桃花树下,白衣胜雪,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
她是第一个邀请我加入他们的人,是第一个接纳我的人,是我修炼的启蒙老师,是在我受伤的时候会一边心疼的替我包扎伤口,一边抽泣着责备我的人,我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当她第一次将手覆上我结霜的伤口,那股温柔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竟比春日暖阳还要熨帖。
可这样善良的人却在那个时候和他们一起丢下了我!
当血色漫过视线时,她就是这样袖手旁观的。
我握紧了拳头,一股无名火一下子就点燃了。
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找不到他们了。
我意识到在想下去我的心情会很差,所以,我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们了。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侧转身体,听着衣服摩擦被子而发出的声音让我短暂的不去想那些事情了。
掌心突然传来刺痛。
我死死攥紧拳头,灵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将被褥绞出细碎的裂痕。
翻身滚下床榻,指甲深深抠进青砖缝隙,粗糙的触感却唤不回半点清醒。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画面在脑海里疯狂闪回:她替我包扎时颤抖的睫毛,临别时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有最后那道冰冷的封印。
"为什么..."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我抓起案上的青铜镜狠狠砸向地面。
镜面碎裂的瞬间,数十个自己的倒影在月光下狞笑,每道裂痕里都映出阿妍决绝转身的背影。
碎镜片划破掌心,温热的血滴在灵力上,蒸腾起诡异的青烟。
蜷缩在满地狼藉中,我听见自己压抑的呜咽混着粗重喘息。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洒进来,照亮满地狼藉,我低着头,地上的碎裂的铜镜每一个都照应出我狰狞的面容,也照亮我通红的眼眶——那里面盛着未落下的泪,和永远无法熄灭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