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结.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

凤净梵指尖轻颤，莲步虚浮着往后退了三步，广袖下的绣鞋堪堪擦过青砖，神色惊恐道……

凤净梵这世间，竟真有如此蛇蝎心肠之人？

话音未落，尾音已带上几分哽咽，宛如受惊的雏鸟。

明绾.元卿玥可不是么？

长孙明绾唇角微扬，带着一丝不屑的嗤笑轻甩长袖，衣料翻飞间，环佩相击，发出清脆而细碎的声响，宛如一曲暗藏锋芒的低吟。

那声音在寂静中尤为清晰，仿佛连空气都被她这份傲然割裂出了一道无形的痕迹。

明绾.元卿玥今日也算让我长了见识。

她斜睨着满地狼藉，突然从袖中掏出一面鎏金缠枝纹铜镜，镜面映出凤净梵梨花带雨的面容……

明绾.元卿玥若真有缘遇上，我倒要好好瞧瞧，是怎样的'妙人' 。

铜镜被随意抛向凤净梵，绣着金线的帕子堪堪接住。

长孙明绾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转身时暗纹锦缎裙摆扫过满地残花，与长孙无极并肩离去，只留下凤净梵捏着铜镜，指尖泛白。

暮色将宫墙染成暗沉的赭红色，长孙无极展开宗越来信的指节泛白——宣纸上字迹潦草如急雨，字字如重锤敲击心脏：扶摇的身体已如风中残烛，恐难等到星辉圣手现世。

念及长孙平戎身为星辉圣手弟子，或许能寻得一线生机，他当即将信笺递给身旁的长孙明绾，二人匆匆往宫中赶去。

转过九曲回廊，忽闻女子压抑的呜咽声。

循声望去，只见长孙平戎正攥着宫女的手腕，将她的脸狠狠按在青石板上，另一只手握着沾血的鞭子，绣着金线的蟒纹袖口随着动作剧烈晃动。

宫女素色襦裙已被撕得破碎，发间木簪散落一地，额头伤口渗出的血蜿蜒而下，在青砖上晕开狰狞的痕迹。

长孙明绾黛眉紧蹙，指尖扣起一枚碎石，手腕轻扬便击中长孙平戎膝盖。

随着“扑通”一声闷响，施暴者踉跄跪地，回头时眼底还残留着未褪去的狠戾……

长孙平戎无极，明绾？你们怎么在这儿？

无极.元昭诩都起来，退下。

长孙无极冷着脸扫视周围噤若寒蝉的宫人。

长孙明绾已快步上前，从袖中掏出白玉瓷瓶，倒出一抹碧色药膏抹在宫女伤口处……

明绾.元卿玥这生肌膏拿去，每日三次。

待宫女含泪福身后，她转身时锦帕擦过指尖，似要抹去那抹血色。

无极.元昭诩何必跟个丫头过不去？

长孙无极盯着他狼狈的模样，语气里满是失望。

长孙平戎却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额前碎发垂落遮住半张扭曲的脸……

长孙平戎丫头？我偏要折磨这些贱丫头！你可知为何？

他猛地扯开衣领，锁骨处狰狞的疤痕如蜈蚣盘踞……

长孙平戎就因为你那好妹妹，害得我落得这副鬼样子！还让我，让我再也不能人道。

明绾.元卿玥自己作孽还想推诿？

长孙明绾冷笑一声，那张冷艳的面容上满是不屑与嘲讽。

她微微转身，绣着金线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却凌厉的弧线，扫过满地狼藉，仿佛要将那些破碎的器物、散乱的痕迹一同碾作尘埃。

她的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却又暗藏锋芒，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缕宁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明绾.元卿玥若不是你心术不正，何至于落得今日下场？

长孙平戎猛然抄起案上长剑，剑锋划破空气的锐响惊得众人变色。

寒光贴着长孙明绾细腻的脖颈横陈，剑脊上的饕餮纹几乎要印进她苍白的肌肤……

长孙平戎你当我不敢？反正我这条命早就烂在府里了！

他的呼吸灼热喷在她耳畔，眼中猩红血丝密布，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

长孙明绾却在此刻轻启唇角，笑声如珠玉落盘般清脆悦耳。

她纤细的手指染着丹蔻，轻轻一叩剑身，顿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宛如寒泉击石，在寂静中荡开涟漪……

明绾.元卿玥弑杀皇女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你若敢动手，信不信父皇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语调轻慢，尾音却如淬毒的银针，字字扎进长孙平戎心底。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回廊另一头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身着绯袍的内官捧着明黄圣旨疾步而入……

“陛下有旨，宣太子、太女、翊王即刻觐见！”

沉香缭绕的禅房内，鎏金香炉吞吐着青烟。

长孙无极与长孙平戎双膝重重跪在青砖上，膝盖处的衣料已被冷汗浸透。

唯有长孙明绾在长孙迥的首肯下，端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月白裙裾如流水般铺展，腕间玉镯随着动作轻响。

长孙迥都过去这么久了。

长孙迥望着三个儿女，苍老的嗓音带着重重叹息，龙袍上的金线蟠龙在烛火下微微晃动……

长孙迥你们血脉相连，平戎也受了惩戒，何必还要针锋相对？

长孙无极的额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寒意透过肌肤渗入骨髓，却未能冷却他眼底翻涌的波澜。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如深潭静水，却暗藏锋芒，仿佛每一句话都经过千锤百炼，字字如刀，直指人心。

无极.元昭诩儿臣明白，皇族荣辱一体。

无极.元昭诩哪怕兄弟间有嫌隙，也绝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无极.元昭诩毕竟父皇教诲过，皇室尊严重于泰山。

长孙明绾微微抬起纤纤玉手，指尖轻巧地拨弄着鬓边垂落的珠花。

那鎏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折射出细碎的流光，似是将满室的烛火都揉进了那一抹金色之中，映得她眉眼间多了一分不经意的妩媚与端庄。

明绾.元卿玥这些年，我与皇兄可没少为翊王殿下“善后”。

她忽而轻笑出声，那笑声如风拂过湖面，漾起浅浅涟漪。

眼尾的丹砂痣随着笑意微微轻颤，仿佛沾染了情绪的温度，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愈发生动而迷人。

明绾.元卿玥强抢民女、私囤军械、与黑戎寨暗通款曲……桩桩件件，哪样不是我们在遮掩？

长孙平戎你！

长孙平戎猛然抬头，膝盖在青砖上蹭出闷响。

迎上父亲骤然阴沉的脸色，他喉间翻涌的辩驳生生咽下。

长孙迥怒气上涌……

长孙迥好，你继续说！

长孙明绾纤细的指尖轻轻绕着腕间那条金丝绦，动作看似随意，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韵致。

她的语调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可那微微上扬的尾音里，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像是一汪平静湖面下暗涌的涟漪，耐人寻味。

明绾.元卿玥数月前父皇命翊王率大军南下，清剿南戎匪患。

她忽然轻笑，轻叩扶手……

明绾.元卿玥不过十日，捷报便传回京城，说大皇兄神勇无敌，将黑戎寨杀得丢盔弃甲。

明绾.元卿玥可儿臣安插的暗卫传来消息……

殿内沉香突然变得刺鼻。

长孙迥握着茶盏的手青筋暴起，余光如刀剜向跪在地上的长孙平戎。

明绾.元卿玥翊王殿下与黑戎寨大当家赤鬼，在帐中密谈三日。

长孙明绾缓缓起身，步履轻盈地踱步于室中，她绣着金线的裙摆如流水般滑过冰凉的地砖，带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那细腻的纹路与光泽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格外耀眼，仿佛是暗夜里悄然绽放的金菊，又透着几分冷冽的疏离感，映衬出她此刻复杂难辨的心绪。

明绾.元卿玥最终立下密约——用千两黄金、三万副兵甲，换黑戎寨半年不犯天权中枢。

她突然驻足，眼尾丹砂痣猩红如血……

明绾.元卿玥却独独没约定不得劫掠南戎百姓。

明绾.元卿玥如今南戎十室九空，哀嚎遍野，怕是连树皮都被啃光了吧？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