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
雅兰珠神色骤变,指尖不自觉攥紧裙裾……
雅兰珠那岂不是整个皇城,只剩下明绾一个继承人了?
她话音未落,火堆旁众人已陷入凝重的沉默。
长孙明绾垂下眼帘,纤细的手指轻抚过腕间温润的玉镯,微微用力一转,碧色的镯身在昏暗光线下泛起一丝幽冷的光泽。
她的声音如霜雪般清冷,划破了窒人的寂静……
明绾.元卿玥也不尽然。
宗越猛地抬头,刚要说出“长孙平戎”四字,就被她抬手制止。
她目光如淬寒冰,字字清晰道……
明绾.元卿玥长青殿内象征他命数、修为的六尘花至今未谢。
明绾.元卿玥事发半月有余,穹苍若有异动必然传讯,可见这不过是他金蝉脱壳的诡计。
纪羽闻言面色发白,抱拳沉声道……
“可无极太子被困葛雅沙漠,那雁不归险地……”
他喉结滚动……
“相传踏入者三日内不得出,必被风沙绞碎筋骨。”
话音未落,宗越已摩挲着腰间药囊反驳……
宗越烈王麾下黑风骑不正是从葛雅腹地带出?绝境之中,未必没有生机。
雅兰珠这些精锐是五哥哥带回的?
雅兰珠惊得站起,珠钗相撞发出细碎声响。
她急切追问时,长孙明绾已翩然转身,面向纪羽。
玄色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扫过青砖地面,带起几分冷冽与疏离的气息……
明绾.元卿玥即刻安排黑风骑领路,我要亲自去葛雅。
纪羽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声刺耳……
“请殿下恕罪!雁不归流沙暗藏噬魂蛊,毒瘴可蚀人修为,天煞不能失去五洲未来的储君。”
宗越上前半步,袖中银针微微颤动,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宗越长青殿至今未传讯,说明六尘花尚在摇曳。
宗越你若贸然涉险,正中长孙平戎下怀——这些年苦心经营的暗桩、布下的棋局,难道要拱手让人?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药囊,那是常年为她压制寒毒所备。
长孙明绾凝视着掌心那枚碎裂的玉佩,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裂痕。
她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一丝难以触及的飘渺与恍惚,像是风中残烛般微弱却压抑着深深的情绪。
明绾.元卿玥尊位于我如浮云。
明绾.元卿玥这皇城锁住了母后的笑容,碾碎了兄长的傲骨,也葬送了我……
她猛然转身,衣袂翻飞间带起地上的尘土,仿佛连空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搅乱了几分。
那一瞬间,她的身影宛如利刃出鞘,带着不容忽视的凌厉与决然。
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下缓缓升腾,勾勒出她眉宇间深藏的冷峻与戒备,令人莫名生出一种无法靠近的疏离感。
明绾.元卿玥我只要至亲之人能活着走出这吃人不吐骨的牢笼。
宗越说来倒也蹊跷。
宗越突然眯起眼,目光扫过她泛着血色的脸颊……
宗越每次离宫巡查,你的寒毒发作频率总要低上三分。
越瑾桑闻声,指尖轻叩茶盏,青瓷相击,一声脆响宛若碎玉落盘,清透而悠远,余韵在空气中缓缓流淌,仿佛连时光都被这短暂的音律拉长了几分。
越瑾桑莫不是皇城的阴寒之气,与嫂嫂的体质相克?
她垂眸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忽然想起幼时见过长孙明绾咳血的模样。
宗越与其说是阴寒,不如说是……
宗越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飞扬而起的黄沙……
宗越帝王威压下的窒息感。心病若解,病情自然……
他话音未落,雅兰珠已猛地拽住越瑾桑的手腕。
雅兰珠你竟唤她嫂嫂?
这位邛叶公主的瞳孔骤然收缩,耳坠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雅兰珠整个五洲,唯有越家那失踪的独女……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着对方眉间朱砂痣……
雅兰珠你是越瑾桑?当年那个能与我对弈三日的小丫头?
越瑾桑任由她攥着,指尖抚过腰间残缺的软剑……
越瑾桑雅兰公主,一别经年。
她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苍凉……
越瑾桑如今你我都成了无根浮萍。
雅兰珠松开手,忽然抽出腰间短刃挽了个剑花……
雅兰珠当年我与你兄妹在战场上的对决,我至今念念不忘,若他日得闲……
她刀锋直指天际……
雅兰珠我定要与你们再分高下!
明绾.元卿玥一言为定。
长孙明绾按住越瑾桑欲动的手腕,眼角难得泛起笑意……
明绾.元卿玥等瑾尘醒来,我与他带着赔罪的美酒来见雅兰公主。
越瑾桑嫂嫂最好了!
越瑾桑立刻抱住她的手臂,发间银铃叮咚作响……
越瑾桑他要是敢耍赖,你可一定要帮我说话!
明绾.元卿玥就你鬼点子多。
长孙明绾屈指轻弹她额头,腕间玉镯相撞,清脆声响驱散了火堆旁的几分凝重。
当“长孙无极陨落葛雅沙漠”的讣报呈至金銮殿时,白玉阶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啜泣声。
身着缟素的宫人颤抖着铺开素绢,礼部官员捧着丧仪典册的手指微微发白。
唯有太女长孙明绾垂眸立于丹墀之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未出鞘的软剑——那是兄长临别前赠予她的防身之物。
国子监祭酒佝偻着脊背出列,白发随着悲戚的颤音微微晃动……
“南戎千里急沼凶险莫测,翊王殿下率千骑搜寻旬月,终究……”
他喉头哽咽,展开染血的素帛……
“昨日在雁不归流沙层中寻得太子冠冕与佩剑,陛下,无极太子英灵已逝,为保社稷安稳,还请速下旨意,令太女殿下暂摄朝政。”
“此举不妥!”
段恒毅的笏板重重击在青砖上,震得殿内烛火明灭不定……
“太子乃五洲共主,骤然更替储君代理之位,恐生天下猜疑,当务之急,应是大办国丧,昭告万民……”
长孙明绾忽而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一抹微风拂过水面,却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显得尤为突兀。
顿时,满殿的喧嚣戛然而止,仿佛连空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冻结,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她的身上。
她抬眸,目光毫不避让地直视着龙椅上那位神色阴沉的帝王,玄色朝服的下摆轻轻拂过冰凉的玉阶,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意。
她的神情平静,却隐含锋芒,仿佛这森严的大殿与高高在上的威压都无法令她退缩分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如同暴风雨前短暂的死寂,只待某一刻骤然迸发。
明绾.元卿玥父皇,胞兄猝然离世,明绾哀痛至极,实难分心政务。
她攥紧袖中暗藏的密信,那是三日前穹苍暗卫送来的消息——六尘花未谢,长孙无极尚在人间……
明绾.元卿玥如今应先将太子遗骸迎回皇城,以全皇室亲眷送别之礼。
长孙迦适时上前,蟒纹团补随着行礼动作微微起伏……
长孙迦皇兄,太子骤逝,举国同悲。然丧仪规制、遗骸安置皆需圣裁。
他眼角余光扫过长孙明绾紧握的拳……
长孙迦是令太女于当地主持丧仪,还是迎灵归葬皇陵?还请陛下明示。
龙椅上的长孙迥摩挲着腰间玉带,目光在胞弟与女儿间逡巡。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长孙明绾刻意维持的平静面容上,沉声道……
长孙迥死者为大,即刻派人迎回太子棺椁,着礼部筹备国丧。
长孙迥明绾,你协助操办。
明绾.元卿玥儿臣遵旨。
长孙明绾屈身行礼,垂落的发间玉簪折射着冷光。
她望着阶下假作悲戚的长孙平戎党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场拙劣的戏码,她倒要看看能唱到几时。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