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
长孙明绾转身离去时,掷地有声地向随侍下令……
明绾.元卿玥即刻传我命令,全军整备待命。
越瑾尘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后知后觉惊觉她竟要亲赴前线。
越瑾尘你要独自前往?
他追上前抓住她手腕……
越瑾尘战场九死一生!
越瑾尘德王用兵如鬼魅,千骑精锐如何能敌?
长孙明绾拂开他的手,眸光锐利如寒刃……
明绾.元卿玥只要主帅是我,德王便不敢轻举妄动。
明绾.元卿玥别忘了,我手里还有未亮的底牌。
翌日正午抵达军营时,军情已如危卵。
她立在沙盘前沉声发问……
明绾.元卿玥潼关现有驻军多少?
明绾.元卿玥德王兵力包括大皇子带去的降卒共多少?
“回太女殿下……”
斥候单膝跪地……
“潼关原驻军万余,战损千余后,大皇子率半数兵力降敌。”
“德王已集结十万大军,更有地方豪强相助,潼关恐难坚守。”
长孙明绾指尖划过沙盘上的关隘地形,掷地有声部署……
明绾.元卿玥潼关驻军不足五千,加上两宫千骑亦不过万余。
明绾.元卿玥此地易守难攻,着上阳宫千骑为先锋……
明绾.元卿玥江枫,你率小队奇兵突袭德王侧翼,务必打他措手不及!
江枫末将领命!
明绾.元卿玥时夕……
她转向另一员将领……
明绾.元卿玥你率伏云宫千骑弓箭手,待上阳宫骑兵回撤时,立刻万箭齐发掩护!"
时夕遵命!
明绾.元卿玥时岚……
最后一道指令落下时,她眼中闪过冷芒……
明绾.元卿玥去散布消息,就说如今坐镇潼关的是我长孙明绾。
时岚属下这就去办!
军令如山呼海啸般传开,帐外风沙卷起的砾石打在牛皮帐篷上,如同战鼓擂响前的预兆。
越瑾尘九千对十万,即便潼关易守难攻,这也是场九死一生的硬仗。
越瑾尘凝视着沙盘上那鲜明的兵力差距,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深沉。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标志着敌我双方的小旗,仿佛能触摸到战云密布的未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出口……
越瑾尘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长孙明绾的指尖悬在潼关地形图那狭窄的隘口处,微微一顿,仿佛连呼吸都凝滞了。
她的眸光深邃而冰冷,如同寒冬时节无人涉足的寒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与锐利。
那份专注与凝重,似乎要将眼前这张承载着千军万马命运的地图看穿,直抵隐藏于山峦背后的杀机与变数……
明绾.元卿玥我赌的是他身为人父,心底那点尚未泯灭的愧疚。
时雨殿下!德王大军动了!
时雨掀帘冲入帐中,甲叶碰撞声惊碎了帐内短暂的沉寂。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化作冰棱……
明绾.元卿玥看来这世上从无虎毒不食子。
话音落时,她已扯下腰间天权储君的玉佩塞给时雨……
明绾.元卿玥潼关离太渊最近,你带着它去找轩辕痕,务必搬来援军。
时雨明白!
时雨攥紧玉佩疾步离去。
长孙明绾转向越瑾尘,四目相对间已无需多言。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城墙的方向缓步而去。
越瑾桑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那几乎要交融在一起的轮廓,仿佛刺痛了她的双眼。
心底悄然泛起一阵难言的涩意,如同一缕苦涩的风掠过平静的湖面,搅动出层层微不可察的涟漪……
本以为映入眼帘的会是红妆十里,却不料迎来的竟是血色狼烟。
城楼上箭雨如蝗,长孙迦派出的先锋部队在连绵箭簇下死伤殆尽。
反观长孙明绾麾下,除了上阳宫千骑有零星伤损,主力几乎未受重创。
看着那个曾在宫宴上巧笑嫣然的小公主,此刻正沉着发令、调度若定,越瑾尘忽然意识到,她眼底的沧桑远比战事更惊心动魄。
更让他意外的是,烽火狼烟中,太妍竟冲破非烟的监视,一身劲装出现在潼关城头。
越瑾尘这是……惠妍郡主?
他望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怔住。
长孙明绾轻轻点头,抬眸间正迎上太妍递来的玄铁箭囊。
那箭囊冰冷而沉重,仿佛承载着某种不可言说的使命,她的指尖在触及的一瞬间微微一顿,旋即稳稳接过,目光坚定得如同深秋的寒潭,没有丝毫波澜。
明绾.元卿玥你怎么敢在这时候离开穹苍?
太妍父债子偿罢了。
太妍细致地擦拭着弓弦上未干的血渍,她的眸光比那箭簇还要冷冽几分。
每一次布料与弓弦的摩擦,仿佛都在诉说一场无声的杀戮,而她的眼神,早已将那冰冷的决心暴露无遗……
太妍长孙迦要你的命,我帮你——就当还了在太渊时,你护我周全的恩情。
风卷着血腥气掠过女墙,将三人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
远处德王大军的旗号已如黑云压境,而城楼上这三道并肩而立的身影,恰似刺破阴霾的冷刃,在落日余晖中凝成决绝的战歌。
望着城墙下敌军如潮水般退散,长孙明绾的目光穿透硝烟,锁定远方阵中那两道熟悉身影……
长孙迦与长孙平戎正勒马回望。
明绾.元卿玥看来这步棋走对了。
她抬手拂去肩头箭羽碎屑,语气里难得透出一丝松懈……
明绾.元卿玥长孙迦总算还有几分顾忌,多半是因为你。
太妍我?
太妍愕然抬眸。
明绾.元卿玥你与阿尘的身影功不可没。
长孙明绾指节叩响女墙青砖……
明绾.元卿玥距离太远,长孙迦只能凭轮廓辨认。
明绾.元卿玥他定是把你错认成了德王妃,而阿尘……
她侧头看向身旁的越瑾尘……
明绾.元卿玥天权不败的战神之名,足以让他忌惮三分。
太妍当务之急还是迎太子归位,否则兵力悬殊难以为继。
越瑾尘的指腹摩挲着剑柄上的饕餮纹,眸光沉如寒铁。
长孙明绾当即转身唤来江枫,将一枚刻着玄鸟纹的令牌塞进他掌心……
明绾.元卿玥你即刻返回皇城,务必接应太子安全归营。
明绾.元卿玥沿途将德王叛乱、大皇子投敌之事,一并禀明殿下。
江枫末将领命!
江枫单膝跪地接过令牌,甲叶在暮色中闪过冷冽的光。
当他翻身上马时,城楼上的风正好卷起长孙明绾的披风,那抹玄色衣角在残阳里猎猎扬起,如同即将展开的第二场博弈。
本以为能在璇玑过上几日安稳日子,却被天权急报催得长孙无极与扶摇星夜兼程赶回。
踏入皇城时,江枫已在宫道等候,一边疾走一边禀报道……
江枫德王自潼关败退那日起,陛下便遣了无数人手搜捕。
江枫可那老贼早有暗桩布局,竟彻底没了踪迹,直到月初才在东北边境突然现身。
无极.元昭诩三十万大军陈兵边境,绝非十日之功,为何至今才察觉?
长孙无极驻足追问,玄色衣摆扫过青砖上的月光。
江枫先前探子回报康州发现德王踪迹,京中兵力全往那方向去了,谁能想到他竟在东北屯兵?
江枫声音发沉……
江枫公子问藩王叛变的数目……
见他欲言又止,长孙无极猛地回身……
无极.元昭诩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江枫是比您想的更凶险。
江枫喉头滚动……
江枫公主殿下镇守潼关时,只带了两宫千骑。
江枫德王先锋便有十万之众,可潼关守军连千骑算上,还不到一万人马……
夜风卷过宫墙,将未说完的话碾碎在飞檐下。
长孙无极望着琉璃瓦上凝结的白霜,忽然想起出发前扶摇手中那封被火漆灼穿的密信……
信上“以卵击石”四字,此刻正化作刀锋,狠狠剜着他的心脏。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