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在虚无中睁开眼时，最先恢复的是听觉。电子蜂鸣声由远及近，逐渐演变成雨滴敲打铁皮棚顶的声响。他试着抬起手臂，发现身体正躺在一张老式钢丝床上，天花板的霉斑组成似曾相识的图案——这是他租住的地下室。
"醒了？"生锈的防盗门被推开，苏婉儿端着泡面进来。她穿着褪色的卫衣，狐耳和尾巴都不见了，但左眼瞳孔泛着月白色光晕。
林陌猛地坐起，钢丝床发出刺耳的呻吟。窗外霓虹灯穿透脏兮兮的窗帘，远处传来义体小贩的叫卖声："最新款神经插管，兼容械灵族三代系统！"
"格式化成功了？"他摸向胸口，那里没有逆鳞，只有一道闪电状疤痕。
苏婉儿掀开泡面盖子，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现在是新纪元三年。万族轮盘被锁死在地月轨道，监督者陷入休眠，但......"
全息投影从她掌心升起：月球表面布满血管状金属脉络，十二座金字塔环绕着静止的轮盘。东京湾游荡着机械哥斯拉的残骸，而撒哈拉沙漠盛开直径千里的金属花海。
"人类建立了七个避难城。"她划动投影，"我们在第七城'涅槃'，由当年腾云科技的地下服务器群改造。"
林陌走向窗边，推开吱呀作响的百叶窗。铅灰色天空下，半机械化的拾荒者正在垃圾山翻找零件。有个断臂少年突然抽搐倒地，皮肤下凸起的金属血管像活蛇般蠕动。
"第三代病毒仍在进化。"苏婉儿站到他身后，"幸存者称它为'机械癌症'。"
突然，街道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五辆武装浮空车包围垃圾山，穿全封闭防护服的士兵跳下车，枪口对准拾荒者们："第七城防疫署！所有人接受基因扫描！"
林陌的瞳孔自动聚焦，看清士兵防护服内蠕动的机械触手。他本能地护住苏婉儿后退，却撞翻了泡面桶。红油汤底泼在墙角的插座上，迸出蓝紫色电火花。
"警报！检测到非法神经波动！"浮空车的扫描仪突然转向地下室窗口。
苏婉儿拽着林陌撞破后墙，钻进错综复杂的下水道。身后传来混凝土爆裂声，机械犬的电子吠叫在管道中回响。她左眼的月光照亮前方，墙壁上满是喷漆涂鸦：<机械飞升是谎言>。
"去B-13区。"林陌突然开口，"那里有我的......"
话未说完，前方岔路口闪出三个改装人。他们的机械义眼泛着红光，手持焊枪改造的脉冲枪："欢迎来到黑市，两位通缉犯。"
领头的刀疤脸突然抽搐，机械臂不受控制地抬起，焊枪对准自己太阳穴。苏婉儿左眼的月光大盛："让路。"
三人惊恐地退向两侧。林陌经过时，闻到他们身上浓重的机油气——和当年机械神教的圣油一模一样。
穿过三道暗门后，他们来到地下五十米的密室。布满苔藓的服务器阵列中央，悬浮着一枚篮球大小的金属蛋，表面流动着龙鳞纹路。
"这是我格式化前上传的意识备份。"林陌将手按在金属蛋上，鳞纹突然活过来般游动，"但现在......"
金属蛋裂开细缝，钻出的不是数据流，而是一条机械小蛇。它亲昵地盘上林陌手腕，电子音带着委屈："主人，您迟到了1127天4小时18分。"
全息投影从蛇眼射出，显示当年格式化时的隐藏录像：星陨的本体在月球背面分解时，一缕黑光射向火星方向。放大影像可以看到，火星地表有座与万族轮盘相似的金字塔。
"奥林匹斯山监测站上周传回照片。"苏婉儿调出新闻画面，"火星尘暴中出现类龙生物。"
突然，密室剧烈震动。头顶传来钻地弹的轰鸣，防疫署的机械犬正在突破最后防线。林陌抓住机械小蛇塞进口袋，转头看见苏婉儿撕开卫衣——她后背浮现星月纹身，月光凝成长剑。
"走通风管。"她斩断锈蚀的栅栏，"去'天穹'广场，那里有......"
整面墙壁轰然倒塌。穿纳米装甲的指挥官走进来，面甲折射出星陨的脸："游戏继续，管理员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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