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姈在本家尚未待满数日,便收到了裕昌的消息。
心急如焚的她立刻赶到裕昌的居所,刚踏入房门,便瞧见一位刚经历生产的女子,正虚弱地躺在床上。
裕昌脸色蜡黄如纸,唇色泛白,毫无血色,全然没了年少时在富贵窝里养出的那份娇艳。
王姈心疼不已,快步上前,将裕昌轻轻抱在怀里,手温柔地抚摸着她凌乱的发丝。曾经那朵被悉心呵护的娇花,如今在夫家的磋磨下,灵气全无,只剩下一副憔悴的躯壳。
感受到好友温暖的怀抱,裕昌积压在心底许久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
“阿姈!”裕昌泣不成声,泪水湿透了王姈的衣襟。
王姈一边轻拍着裕昌的后背,替她顺着气,一边柔声安慰:“阿嫣,没事了、没事了。”
王姈环顾四周,只见屋内陈设简陋,与裕昌王府郡主的身份极不相称。
想到昔日好友的风光,再看看如今的落魄,王姈鼻头一酸,眼眶泛红。
她是郡主啊!
竟遭受如此对待!
王姈无法怪罪陛下,只将满腔怒火都撒在了裕昌的夫家身上。
王姈凭借琅琊王氏在当地的深厚势力,又借助汝阳王的威严施压,成功让官府判令裕昌与夫家和离。
随后,裕昌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幼童,与王姈一同踏上了新的旅程。
考虑到种种因素,王姈不便直接将裕昌母女带回族中。
思索再三,她带着裕昌来到了自己嫁妆单子上的一处山间别院。
这别院坐落于陇右,山清水秀,环境清幽。
幸运的是,本朝律法明确规定,出嫁女的嫁妆归个人所有。
而汝阳王一脉自陇右发迹,在这一带仍留有部曲,能够为她们提供一定的庇护。
就这样,王姈与裕昌在这别院,开启了新的生活。
后来,日子渐趋安稳,王姈近日心情格外舒畅,便有了精心布置院子的兴致。
她为别院题名“远山间”,匾额上的字由她亲手书写。
笔锋行云流水,刚劲又不失飘逸,为这别院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
转眼间,裕昌的小女儿已经两岁多了。
王姈发现庄子上不少孩子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便与裕昌商议,一同办了个小学堂。
每日清晨,院子里便能传来十几个孩子朗朗的读书声,充满了生机。
王姈与裕昌自小是当作世家主母培养的,将嫁妆铺子打理得有声有色。
不仅如此,王姈和裕昌还时常组织庄上的妇人,为戍边军队制作衣物和鞋子。
这些物资,一同被送往凌不疑所在的军中。
裕昌说,就当作是给阿狸的。
王姈一直记得,当凌不疑实则是霍无伤的消息传来时,裕昌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泪水夺眶而出,哭了许久。
“阿姈,他是阿狰,他不是阿狸,我的阿狸没有不要我,对不对。”
裕昌双眼红肿,抱着王姈一遍又一遍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不安。
王姈心疼地看着好友,耐心地一次次回应:“是,阿狸没有不要你。”
自那之后,裕昌的心结似乎慢慢解开了,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她为女儿取名为“阿梨”,一来纪念曾经的阿狸,二来希望女儿如梨花般洁白无瑕,出尘不染。
霍不疑被贬至陇右军中后,王姈和裕昌更加不遗余力地支持军队,援助各种物资,为戍边贡献自己的力量。
王姈以为,她们会在这远山间,平静地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