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丧，程少商自然不能在宫里多作停留。
——程府——
暮春的暖阳懒洋洋地洒在程府气派的大门口，光影在青石板上跳跃。
王姈坐在装饰精美的马车里，透过轻薄的鲛绡帘，目光落在程少商身上。“若不想回，就算了。”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关切。
王姈与程少商相熟不过两月，虽说远未到交心的地步，但和当年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情形相比，如今相处得倒也算融洽。
回想起年少时的幼稚冲动，两人为了一点小事就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现在想来，那些场景竟透着一丝荒诞的好笑。
可看着如今程少商整日一副沉闷模样，王姈心里忍不住怀念起过去。
那时，自己嚣张跋扈，程少商张牙舞爪，虽然吵闹不断，却满是鲜活的生气。
“终归是要回的，不过早晚罢了。”程少商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她伸手撩开车帘，目光直直地对上了萧元漪那饱含殷切的目光。
萧元漪站在程府门口，身姿挺拔，眼神中满是对女儿归来的期盼。
“既是早晚要回，那不防晚些。”王姈特意提高了音量，希望程府门口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然而，青衣少女还是缓缓下了车。王姈轻叹一声，心想：罢了，这毕竟是程家的事，自己又何必掺和其中。
王姈等了片刻，才将左手伸出车窗外，轻轻摆了摆，示意车夫出发。
车轮缓缓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停下。”一声高昂的呼喊打破了平静。
程少商突然像只敏捷的小鹿，窜上了马车。
王姈眼前一亮，只见程少商脸颊绯红，如同春日盛开的桃花，散发着别样的生机。“我还是想晚回些。”程少商说道。
这一刻，规行矩步了四年的程尚宫，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无拘无束的嫋嫋。
——樊楼——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
“王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和裕昌。”程少商醉得人事不省，含糊不清地吐露着自己的不满。
王姈原本也有了几分醉意，听到程少商这番“辱骂”，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她向来脾气火爆，当即回嘴道：“你才是更让人讨厌的！”
两人的话语软绵绵的，毫无攻击力，倒像是两个三岁孩童在拌嘴。
“程少商？”王姈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委屈。
“嗯？”程少商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她的面色绯红，整个人被酒气熏得晕晕乎乎，眼神中透着迷离。
“姨母对你真好。”王姈说着，声音带上了哭腔，胸腔中传来一阵阵地抽痛。
“那当然，皇后娘娘对我最好了。”程少商小脸骄傲地从桌子上抬起来，眉眼弯弯，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是啊，最好。”王姈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如同蚊蝇，程少商根本没有听见，还在自顾自地夸赞着皇后的种种好处。
王姈纤细的手指轻轻落在桌上，缓缓捧起一个酒杯。
此刻，在她眼中，酒杯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映照内心。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而她还在喃喃自语：“姨母，阿姈想回家了。”
“嘭！”一声巨响，打断了王姈的思绪。原来是程少商从桌上滚落，摔在了地上，怀里还紧紧抱着酒壶。
“哈哈哈！”王姈瞬间忘记了悲伤，对着地上的程少商一阵嘲笑。
可程少商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哪里还有精力理会王姈。
“哈哈——呃呃”王姈笑到力竭，笑声渐渐变成了抽噎，
最终，难以抑制的哭泣占据了她的胸膛。
就在这时，“吱———”的一声，包厢的门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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