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此时没什么力气,甚至吝啬于多说一个字。
面无表情的望着天,任由夫妇俩的诊治的动作。
她的脑海中全是昨夜梦中的鲜血淋漓。
其实,对于孩子的流产,吕雉没有太多悲伤的情绪。
因为——现在的她是高后,而不只是吕雉了。
刘盈——一个连累了自己身后名的叉烧,吕雉不想再见,流了也好,也好!
天上云低,算不上好天气,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吕雉却舍不得移开半分的目光。
灰色的天好像是一张幕布,能盖在吕雉的眼睛上,不甚清明。
“阿母~”女儿的求救声一边一边的回荡在吕雉的耳边,刺得她心脏抽疼。
吕雉从来不曾忘记刘邦的冷心冷肺。
项营的几年,刘邦将她的孩子踹下去的那几脚,她一直记得。
“夫人,您身子还虚着,这些日子翻身小心些,让我家婆娘帮衬着。”
老汉的声音沉稳而沧桑,“夫人?”
他又唤了一声,确认吕雉听到。
“嗯。”
听到吕雉的回应,夫妇二人对视一眼,便离开了。
行军的时间紧,吕雉身体又不康健,难免比其他人更加疲惫了一些。
好在韩信和萧何带着的兵将带够了米粮,大概七天,一行人顺顺当当的到了芒砀山下,此时刘邦的大本营附近。
见天色渐晚,山路难行,一行人便在山下扎营。
“哎呀!这幸好是白天没上山。”
一男子走近营帐,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对着坐在案前的萧何说到。
萧何轻笑,眼中有些调侃,“之前不是还说是韩信小题大做吗?”
“现在服了?”
“那不行。”
进来的人连连摆手,连身上的水也顾不得了。
“虽说韩信那小子有些个看天象的本事,可行军打仗那是靠这些就行的。”
“反正,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我看不上。”
说着,还跑到萧何的身侧盘腿坐下,一只手搭在膝头,颇为豪放。
“你啊!”
萧何的声音满是无奈,多年好友,他知道樊哙的性子。
愿意下山来接应他们,想必是刘邦的意思。
雨渐渐停歇。
帐子内的两人天南海北的聊着,账外的篝火也被点燃,军士们也想靠着火的温度,驱散些雨夜的寒凉。
吕雉披着见大氅,寻了个僻静处,坐在木桩上,烤着火取暖。
一想到要见刘邦,她就晦气。
于是,等阿乐睡了,她就想着出来透透气。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一旁落座了一位男子,正是韩信。
“夫人。”
青年的声音好听十分的抓耳。
吕雉不由偏头看向他。
此时的韩信是吕雉没有见过的模样,不是大将军的意气风发,不是淮阴侯的位高权重,亦不是兔死狗烹的心灰意冷。
带着少年人的清澈,带着少年人的骄傲。
耀眼而惑人。
尤其是在一片橙黄色的火光下,韩信的面庞显得更加迷人。
吕雉承认,如过现在她是太后,而韩信是任她把玩的男宠的话,她会很开心。
可惜——不是!
吕雉到底是执政多年,不过片刻的失神,便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