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遐龄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你的折子我已经拦下了,幸好还没有呈到御前。”
“亮工啊!我知道你对那乌拉那拉氏的姑娘有情,可圣旨已下,君无戏言,这不是你能改变的。你大哥已经打听清楚了,德妃娘娘亲自举荐,雍郡王也无异议,这门婚事,已成定局。”
他顿了顿,语气更重了些:“亮工,你是年家的男丁,将来要担起家族的重任。如今雍郡王正是圣眷正浓的时候,咱们年家不能因为你的儿女情长,与王府结下嫌隙,更不能让家族陷入险境。你必须收敛心思,往后不许再提此事,明白吗?”
年羹尧僵在原地,耳边反复回响着那句 “已成定局”。
他想说些什么,想反驳,想质问,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父亲说得对,抗旨是死罪,不仅会连累自己,还会连累整个年家。
“我知道了,父亲。”
许久,年羹尧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眼底的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片灰暗。
他自诩是个胆大包天的人,可年家上下一百七十余口人,不能因为他的大胆而丧命。
他躬身行礼,转身走出书房,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院子里的阳光正好,可他却觉得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带着疼。
回到自己的院子,年羹尧径直走到树下的石凳旁坐下,双手撑着头,脑海里全是宜修的身影 ——马场初遇时她的笑容,除夕夜她眼底的暖意,还有信中她对未来的期待。
可如今,这些都成了泡影。
她要嫁给别人,嫁给雍郡王。
他心里是不甘,是愧疚。
他愧疚自己没能护住宜修,没能兑现承诺,愧疚自己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二弟。”
这时,大哥年希尧牵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刚满三岁的小妹年世兰。
年世兰穿着一身粉色的小旗装,梳着两个小小的发髻,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糕,蹦蹦跳跳地跑到年羹尧面前,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问:“二哥,你怎么不开心呀?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往常的年世兰,总是跳脱又嚣张,在年家谁都敢惹,可今日见年羹尧这般模样,却难得的乖巧。
她见年羹尧不说话,便把手里的糕点递到他面前:“二哥,这个给你吃,这是我最喜欢的,吃了就不难过啦。”
年羹尧抬起头,看着小妹纯真的脸庞,还有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更酸了。
他伸手接过,指尖轻轻摸了摸年世兰的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世兰,二哥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年希尧站在一旁,看着弟弟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他拍了拍年羹尧的肩膀,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有些事,不是咱们能左右的。”
年羹尧摇了摇头,又低下头,看着地面,声音低沉:“大哥,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