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那日的红,艳得有些刺眼。
乌拉那拉府的庭院里挂满了红灯笼,绸缎扎成的彩结在风中轻轻晃动,下人穿梭其间,捧着嫁妆的队伍从正门排到街角,一派热闹景象。
可这热闹像是隔了层纱,传不到宜修的心里。
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穿着嫁衣的自己。
丫鬟们小心翼翼地给她梳着旗头,将赤金镶珍珠的步摇插进发髻,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至极。剪秋站在一旁,递过一方温热的帕子,让她擦去指尖的冰凉。
“小姐,吉时快到了。” 剪秋的声音压得很低。
宜修点了点头,站起身,裙摆拖在地上,低着头,任由喜娘搀扶着,一步步走出乌拉那拉府的大门。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马背上的雍郡王胤禛穿着一身暗红色朝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可他看向宜修的眼神里,有几的温和。
人人都说宜修的体面,让郡王亲自迎这个侧福晋。
宜修垂着眼,跟着喜娘的指引,跨过火盆,踏上花轿,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像个精致却没有灵魂的木偶。
宜修靠在轿壁上,听着外面的锣鼓声、欢呼声。
到了雍郡王府,繁琐的礼节一项接一项。
晚宴过后,宾客散去,新房里只剩下宜修和胤禛。
烛火跳动,映得满室通红,桌上的酒水还冒着热气,可气氛有些闷。
宜修和胤禛都不是个热络的性子,此时的喜房里静悄悄的。
胤禛走到宜修面前,看着她低垂的眼睫,语气带着几分温和:“今日累了吧?我让人备了热水,你早些歇息。”
宜修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应道:“谢四爷。”
她的声音很淡,没有半分新妇的娇羞,只有疏离的客气。
胤禛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
他沉默了片刻,又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正式:“既然入了我王府的门,我定会待你周全,不会让你受委屈。”
宜修这才缓缓抬头,看向胤禛。
他的眼神看着很真诚,带着几分上位者的从容,可宜修却清晰地看到了那份真诚底下的疏离。
不过她也不在乎。
宜修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爷说的是。妾既已嫁入王府,便会守好本分,不给四爷添麻烦。”
胤禛皱了皱眉,似乎不满足于这样的回答。
他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她的手,语气放柔了些:“宜修,我希望你明白,你是爷的侧福晋,爷会对你好的。”
“我信爷。” 宜修回答的很是恭敬,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些。
胤禛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宜修作为新妇的害羞。
烛火在铜制烛台上明明灭灭,映得满室红绸都添了几分冷意。
宜修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襟下摆,布料的纹理硌得指腹发疼,却远不及心口那片麻木的寒凉。
胤禛站在几步外,目光扫过她紧绷的脊背,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本就不是耽于儿女情长的性子,这场婚事于他而言,不过是顺应圣意、平衡家族关系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