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传旨的人面前,宜修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否则明日便会传出雍郡王侧福晋不满嫡福晋进府的消息。
此刻宜修的面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襟,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是有无数把刀子在绞,每一次收缩都让她浑身颤抖。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剪秋慌得眼泪直流,手上却麻利的扶着宜修往院子里挪。
此刻剪秋也顾不得这里是四爷平时休息用的卧室,只是凭借本能的,想要寻找一个最近的,能供宜修生产的地方。
她高声呼喊,“快!快去请稳婆!请太医!主子要生了!”
宜修被扶到床上,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只能死死抓着锦被,指甲几乎要将布料抠破。
她看着帐顶的绣纹,眼前不断闪过姨娘的笑脸与温柔。
为什要忍?
姨娘忍了一辈子,落得个什么下场?
她从来都没法唤生母一声额娘,如今倒是、再也不能够了。
“额、娘、”宜修的声音有些低,还带着忍痛的颤抖。
她喃喃自语,泪水混着冷汗滑落,却不敢太过用力。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密集,她知道,她的孩子要来了。
这个在她腹中孕育了八个月的小生命。
宜修太害怕了。
民间都说“七活、八不活。”
她实在怕的紧。
稳婆和太医匆匆赶来,屋内瞬间忙碌起来。
剪秋守在床边,紧紧握着宜修的手,声音带着哽咽:“主子,您加油,孩子会平安的,您也会平安的!”
宜修点了点头,咬着牙,将所有的悲痛都压进心底。
宜修蜷缩在锦被中,浑身的力气似被腹中剧烈的绞痛抽干,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耳后的碎发,贴在滚烫的肌肤上,带来一阵黏腻的寒意。
“主子!稳婆来了!”剪秋的声音带着哭腔,扶着一位穿着青布衣裳、手挎药箱的老妇快步进来。
稳婆刚一近身,便掀开被子查看她的胎位,眉头瞬间皱紧:“胎位虽正,可这月份没到,怕是要遭些罪。”
宜修疼得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咬着牙,喉间溢出细碎的痛哼。
稳婆立刻让人端来参汤,剪秋一勺一勺喂进她嘴里,温热的参汤刚滑进喉咙,腹中又是一阵剧烈的收缩,宜修猛地偏头,一口呕在锦帕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用力!侧福晋,趁着力道往下挣!”
稳婆跪在床边,双手轻轻托着宜修的腹部,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宜修攥着剪秋的手,凭着最后一丝力气往下用力,额头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窗外的日光渐渐西斜,屋内的烛火换了一支又一支,映得宜修满是汗水的脸忽明忽暗。
她已经疼了两个时辰,力气早已耗尽,意识开始模糊。
姨娘说,女子生产是过鬼门关,可只要想着孩子,就什么都能扛过去。
“我要……护住孩子……”
就在这时,腹中传来一阵更强烈的坠痛,稳婆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忙喊道:“快了!主子再加把劲!看见孩子的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