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师父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即使是甘雨自己,也很难想明白这样的问题。
可能是三千年前,璃月初创的时候,也可能是萧云涅槃后,甘雨作为大人照顾萧云的时候。
但更可能是甘雨小时候,这份憧憬就已经扭曲了。
何时开始想要占有师父,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很明确了。
五百年前的那场变故后,帝君带回了重新变回鸟卵的萧云。
这件事震动了璃月的仙人。萧云脾气好,厨艺了得,医术也是一绝,不知在战争中救回多少仙人的性命,在仙人中人缘极好。
仙人们震怒,脾气暴躁的留云更是要直接唤醒沉睡的同伴,把伤害萧云的家伙打个粉身碎骨。
但帝君阻止了他们。
“没有人伤害萧云。是他自愿放弃了生命,给世界注入一份希望。”帝君这样说。
从世界之外而来,象征着希望的飞鸟,有着高于这个世界的位格与权柄。提瓦特的灾难本与他无关,即使这个世界毁灭,萧云也只要拍拍翅膀便可离开,“”。
自由地遨游于树与海之间,永远不死,无忧无虑,不沾因果,这是萧云与生俱来的力量。
但见证了古老国度的毁灭,又不知经历了些什么之后,他决定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这个世界,只为给它增加一分通往光明未来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冰神和那位金发的深渊王子,萧云甚至连重生的机会都没有。
“没人逼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要怪,就怪那该死的树与海吧。”
这恐怕是帝君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说出有失风度的粗话。
那一天甘雨哭成了泪人。
之后帝君在云上仙亭闭关,留云借风真君破防自闭,众仙人士气低落,萧云的蛋便暂时交给甘雨照料。
甘雨请了长假,租了一间屋子,每天躺在被窝里专心孵蛋。
结果一个月过去,蛋没有孵出来,甘雨自己憔悴了许多。
这时她遇到了自称萧云朋友,性格恶劣的魔女艾莉丝。
“哎呀呀,你一只冰麒麟怎么可能把蛋孵出来呢,给你这个。”
艾莉丝递给甘雨一个很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看就很危险的液体。
“这是?”
“液态的流火,从某个魔女身上提取出来的特别版,把蛋放进去就可以啦。”
“这、这么危险的东西,绝对会把师父烤熟的!”
“别说了,我都馋了……咳咳,”见甘雨面色不善,艾莉丝总算收敛起轻浮的态度,认真地道:
“这是唯一能让蛋孵化的方法,因为他就是在这样的火焰中死去的。涅槃重生,必须在相同的环境中才行。”
“是这样吗?”甘雨看了看液态流火,又看了看被小心翼翼护在胸口的“师父”,眼中浮现悲伤,“师父,被这样的火焰灼烧,一定很痛吧……”
“哎呀呀,说不定一点都不痛哦,因为这火焰的主人其实相当温柔呢。”艾莉丝说道。
“不管怎么说,感谢你带来了希望,艾莉丝女士。”甘雨向红色的魔女道谢,然后深深地看着她说道:“如果师父没了,那我也不活了。”
“希望您没有说谎,这流火真的会帮到师父,而不是彻底杀死他……”
“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实。”艾莉丝说道,“如果他真的死在火焰里,那就请你把我也灼烧成灰烬吧。”
“抱歉我怀疑了您,艾莉丝女士,但涉及到师父的性命,我不得不保持最高的警惕。”甘雨低下头表示歉意。
甘雨决定还是回头找帝君问问。如果艾莉丝说的是真的,那她就太没礼貌了点。
但也没办法。
“毕竟是重要的家人,关心则乱嘛,我懂的。”艾莉丝点点头表示理解,“要是我未来的女儿生了大病,奄奄一息,我肯定也会和你一样着急的。”
“艾莉丝小姐,您能不能和我多说一点师父的事情,”甘雨说道,“关于师父为什么做出牺牲自己的决定。”
“大概是看到了什么令人绝望的事吧。”艾莉丝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太多,那时候我并不在提瓦特。”
“他还处在神性大于人性的阶段,对‘自我’的概念很淡薄,像这样为了某件事献出生命的行为,在他们这一族相当常见。”
“即使放弃位格,依旧有着不死不灭的特性,涅槃后依旧无忧无虑地飞翔,然后再次依照本能,像飞蛾一样赴死。丝毫不顾及给亲友带来的痛苦,因为已经把过往忘了个干净。”
“不过,”艾莉丝话锋一转,“组建家庭以后,大概目光会从高天转向自己的小家吧。”
“家庭?”
“嗯,只有家庭能束缚自由的飞鸟。”艾莉丝这时候才像个蛊惑羊心的魔女,“啊对了,现在他失去了原有的位格,如果再次死亡的话,说不定会出现一些非常糟糕的结果。”
“比如完全失去原有的人格,变成另一只鸟什么的。”
“这种事情,绝对不要。”甘雨脱口而出,情绪变得相当激动。
绝对不能失去师父。
“那就帮他找个好老婆,牢牢拴住他吧~”艾莉丝露出愉悦的笑容。
……
之后甘雨去找了一趟留云借风真君。
“这流火确实没有任何伤害性,可以试着把蛋放进去。”经过相当严格的测试,留云借风真君得出结论。
“还有艾莉丝女士所说的话……”
“嗯,关于给宁组建家庭这件事,确实也挺有道理的,可以一试。”仙鹤挺起胸膛咳嗽了两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由……”
“那就由我来!”甘雨抢先说道。
“嗯,嗯?!”留云仙睁大眼睛看着甘雨。
甘雨抱着蛋,满脸坚决。
“小甘雨,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哦。”
“我是认真的。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既、既然甘雨你一定下定决心,那就由你来吧”
咬牙。
留云仙一脸不甘心的表情,但甘雨选择了无视。
就在那一天,甘雨小心地将蛋浸入流火中。
然后,开始为攻略自己的师父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