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世五邪

烛火在废弃工厂的临时据点内投下摇曳的光影，三十名不良人围成的扇形阵列在水泥地面上拉出细长的影子。林默将那块烫手的青铜板平放在临时拼凑的木桌上，金属表面那些泛着红光的符文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活物般蠕动。

"放大镜。"林默伸手时没有回头，风御尘的白发在烛光中划过一道银弧，将工具递到他掌心。

陈天的指腹擦过青铜板边缘，突然触电般缩回手指。"这些不是普通符文，"他的声音绷紧，"它们在发热。"

周然的水鞭无声地滑出袖口，在空气中划出警戒的弧度。陆骁的横刀已经出鞘三寸，刀身映照着那些越来越亮的符文。林默的指尖刚触碰到中央最复杂的那个图案，青铜板突然悬浮而起，在离桌面二十公分处剧烈震颤。

一道蓝光从板面迸发，投射出的全息地图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江海市的立体影像悬浮在众人头顶，七处闪烁的血红光点分布在地下管网的关键节点，最亮的一个正位于市政厅地下。

“操。"王莽的双鞭撞在一起，火星溅到他的作战靴上。

林默伸手触碰最亮的那个光点，指尖刚穿过全息投影，整个意识就像被无形的钩子猛地拽出躯体——

腐臭味率先涌入鼻腔。林默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圆形石室中央，十二具穿着现代服饰的尸体呈放射状排列，每具尸体的胸口都被剖开，露出暗红色的内脏。鲜血沿着地面刻画的沟槽流动，汇聚到中央那个黑袍人脚下。

黑袍人背对着他，枯枝般的手指正在空中勾画着什么。随着那些血色符文的完成，石室四壁开始渗出黑色雾气。林默的视线突然被黑袍人左手的戒指吸引——那上面镶嵌的宝石与青铜板符文如出一辙。

黑袍人毫无征兆地转身，兜帽下的黑暗里突然亮起两团幽火。林默的胸口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黑袍人没有追击，只是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他的眉心。

剧痛炸开的瞬间，林默听到沙哑的低语："你拿走了不该碰的东西......"

"大帅！"

现实呼喊伴随着冰水泼在。林默猛地弹起上半身，咳出的鲜血溅在陈天手中的古籍上。风御尘的双剑交叉挡在他面前，而悬浮的青铜板已经落回桌面，全息投影无踪。

"这个东西……"陈天用袖子擦去古籍封面的血渍，那本《上古锻造术考》的烫金标题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林默抹了把嘴角，盯着青铜板上正在褪去的红光："十二具尸体，一个黑袍人，还有......"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眉心，"某种献祭仪式。"

陈天快速翻动书页，突然停在某张绘满符文的插图前："阵眼钥！这是封印阵钥匙！"他的指甲在某个与青铜板完全一致的图案上敲击，"古籍记载，古代法师会用刻满了符文的青铜片封印那些邪祟，不过青铜碎片的封印力量会被人血所干扰，导致失去效果，而且这种青铜片富含了强大的法师力量，也可以用来铸造兵器。"

陆骁的刀尖指向全息投影曾显示的位置："那些红点是什么？"

"能量节点。"林默撑起身子，青铜片在桌上发出细微震颤，"这是封印邪祟的法阵，会源源不断的吸收天地力量给青铜片充能，使其一直发挥封印效果，但是如果能量节点全部被破坏，也就无法为青铜片充能。不充能的青铜片，保持不了多少时间，而且一旦被人血所干预，则会加快失效的时间。"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优先保护市政厅地下那个主节点。"

突然周然的水鞭突然绷直："有人接近！东北角围墙！"

三十把兵器同时出鞘的声音如同一声悠长的龙吟。林默按住游龙剑柄，剑身的震动通过掌心传来——不是预警，而是某种更为复杂的频率。

灌木的沙沙由远及近，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风御尘的白发在破窗而出时如同掠过的月光，三秒后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是焚天的杰克！"

“我们去把他带回来！”一众人异口同声的说。

黄毛青年被拖进来时，左腹的伤口把风御尘的白色制服染红了一大片。杰克的血黏在额头上，他挣扎着抓住林默的裤脚："怪物......怪物......"

林默单膝跪地，扯开杰克被血浸透的衬衫。伤口呈现出不正常的紫黑色，更诡异的是，皮肤下隐约可见与青铜板相同的符文在流动。

"太子？"林默掐住杰克的下巴迫使他对视。

杰克咳出的血沫里带着黑色颗粒："他......不是人......"他的瞳孔突然放大，看向林默身后某个不存在的位置，"他来了......"

游龙剑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剑鞘在桌上跳动。林默转头看向窗外——三百米外的树梢上，一个黑影静静立在月光下，宽大的黑袍在风中纹丝不动。

当林默眨眼的瞬间，那个身影已经消失无踪。只有游龙剑持续不断的震颤证明那不是幻觉。陈天的手按在古籍某页，那里画着一个被锁链束缚的黑袍人画像，标题《上古囚徒录》。

"大帅，"风御尘的剑尖挑开杰克伤口处的布料，露出下面正在扩散的符文，"这些图案和青铜板......"

林默从医疗包抽出手术刀，刀尖悬在杰克伤口上方："忍着。"刀锋划开皮肤的瞬间，整个房间的烛火同时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杰克在剧痛中发出的嘶吼里混杂着几个清晰的音节："......蚀世五邪......降临......"

手术刀当啷落地，林默看着从杰克伤口里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某种黑色粘稠液体。那些液体在地面汇聚，竟自动组成了与青铜板上一模一样的符文图案。游龙剑的震颤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剑鞘末端亮起的蓝色微光。

"所有人后退！"林默拽着杰克衣领把他拖到墙角，自己挡在众人前方。黑色液体组成的符文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砰"地炸成一团黑雾。

雾气散去后，地面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圆形痕迹。陈天手中的古籍无风自动，翻到记载着某种封印术的页面。风御尘的剑尖指向窗外："市政厅方向！"

远处的夜空被一道红光刺穿，那位置正是全息投影显示的主节点所在。林默的耳麦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阿牛断断续续的汇报："大帅......市中心......出现......"

通讯戛然而止。青铜碎片再次震动，这次带着某种规律的脉冲，像是心跳。林默抓起青铜板塞进战术包，板面触碰到游龙剑鞘的瞬间，两者同时亮起微光。

"风御尘带一队留守照看杰克，其他人分三组。"林默的手指在全息投影曾显示的三个最近红点上敲击，"破坏这些次级节点可能削弱主节点的能量。"

陈天已经套上战术背心："古籍提到过，阵眼钥的持有者能短暂稳定节点运作。"

林默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杰克，青年伤口处的符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成了淡红色，给整个废弃工厂蒙上一层血色薄纱。游龙剑在鞘中发出低沉的龙吟，仿佛在回应远方那道冲天而起的红光。

当林默推开铁门时，夜风送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与幻境中一模一样的腐臭味。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眉心，那里隐约残留着被黑袍人隔空点中的灼痛感。

三十名不良人无声地融入夜色，只有游龙剑鞘上的蓝光在黑暗中时隐时现，如同呼吸。远处市政厅方向的红光突然暴涨，将整个市中心的天际线染成血色。某个巨大的阴影在那片血光中缓缓成形，轮廓隐约像是个戴着兜帽的人形。

林默的战术耳机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陈咬金变调的警告："大帅！不要靠近市政——"

通讯再次中断。青铜片的震颤变得剧烈，林默按住衣兜的右手被震得发麻。他转向身后待命的队伍，发现每个人的瞳孔都映照着远方的血光，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调整路线。"林默的声音比夜风还冷，"先拿下最近的地铁站节点。"

当队伍转向东南方时，没有人注意到昏迷中的杰克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他的金发根部正以缓慢的速度变成与太子相同的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