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阿天

红城派出所外的路灯在傍晚六点准时亮起，昏黄的光晕在潮湿的沥青路面上洇开。阿阳从巷口阴影处走出来时，战术靴碾碎了积水里漂浮的烟蒂。他扯了扯黑色皮衣的立领，锁骨处不良帅令牌的金属棱角隔着衣料硌得生疼。

"站住！"

两个不良人成员从报刊亭后闪出，甩棍在暮色中划出银弧。阿阳举起令牌的瞬间，其中一人猛地刹住脚步，棍尖在距离他咽喉三厘米处颤抖。

"大帅的令牌？"高个子的不良人喉结滚动，"他不是一直在看守所里面吗。"

阿阳用拇指抹过令牌边缘的暗红色锈迹："不良帅现在蹲在局子里，不方便与外面接应。"他抬脚碾碎地上的烟盒，塑料包装发出刺耳的脆响，"现在，外面全体不良人听我指挥，一会儿都给我按照我说的做，好好招待我们的“客人”们"

据点仓库的铁门在身后关闭时，阿阳数清了屋里七个不良人按在武器上的手指。空调外机在窗外嗡嗡震动，震得墙上的江海市地图簌簌发抖。

"有人盯上这里了，不良帅有了新的安排"阿阳把令牌拍在布满划痕的会议桌上，不锈钢保温杯里的茶水荡出涟漪，"南城阿天手下五十多个亡命徒，等会儿就会来，这场战斗只准输不准！"

角落里穿铆钉夹克的女人突然冷笑："就凭你个生面孔？"她手腕一翻，蝴蝶刀抵住阿阳颈动脉，"大帅从不把令牌交给外人。"

阿阳盯着刀尖在皮肤上压出的凹陷。空调冷风掠过他后颈时，他突然抓住女人手腕往桌角一磕。陶瓷杯炸裂的脆响中，蝴蝶刀钉入会议桌，刀柄还在高频震颤。

"昨晚码头又死了一个兄弟。"阿阳掰开女人手指，把染血的陶瓷碎片按进她掌心，"现在谁有闲心查户口？"

警报器突然尖啸，监控屏幕亮起刺目的红光。五十几个拎着砍刀的身影从街角涌来，为首的壮汉纹着过肩龙，刀背在卷闸门上刮出一串火星。

"曹天猛！"有位不良人撞翻了椅子。

阿阳踹开备用通道的瞬间，第一把砍刀已经劈进前台的电脑显示器。玻璃爆裂声混着血腥味灌入通风管道，他蜷缩在管道拐角，数着下方传来的惨叫。当曹天猛的鳄鱼皮鞋踩过第三滩血泊时，阿阳撞碎天花板跳了下去。

"天哥小心！"

钢管擦着曹天猛耳廓飞过，阿阳扑上去的姿势像极了护主的忠犬。蝴蝶刀从背后贯穿他肩膀时，他故意让血喷了曹天猛满脸。温热的液体顺着对方眉骨滴落，阿阳在剧痛中露出崇拜者应有的狂热眼神。

"草！"曹天猛抹了把脸，砍刀劈进偷袭者的锁骨，"这他妈哪来的疯狗？"

阿阳蜷缩在血泊里咳嗽，看着曹天猛的小弟们像鬣狗般撕扯剩余的不良人。当这厂里不良人惨败的帷幕拉下时，阿阳……哦...不，林默开始了他的新的布局。

南城大排档的霓虹灯牌在雨雾中晕开血色。阿阳包扎好的肩膀还在渗血，医用绷带在黑色背心下若隐若现。曹天猛把白酒拍在他面前时，冰镇啤酒的冷凝水正顺着桌腿流到他球鞋上。

"敬新兄弟！"曹天猛的金链子在领口晃荡，"你小子够种！"

阿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提前含在舌下的解酒药。他讲述的故事里，自己是在城中村长大的孤儿，看多了古惑仔电影，最大的梦想就是跟南城阿天混。

"不良人抓了我发小。"阿阳把空杯倒扣在油腻的桌面上，“那丫头才十六岁”曹天猛突然掐住他后颈，虎口的茧子磨得皮肤生疼："为什么替我挡刀？"威士忌混着蒜味的呼吸喷在阿阳脸上，"说实话。"

大排档的照明灯突然爆了一盏，玻璃碎片落在烤鱼的红油里。阿阳在明灭的光线中露出犬齿："我发小说...天哥讲义气。"他摸出手机调出照片，屏保是个穿校服的女孩，"她现在还在医院。"

照片里其实是之前被穆氏组织抓走的其中一个女孩的照片，不过现在已经获救了。曹天猛松开手时，阿阳注意到他小指缺了半截——和档案里记载的三年前码头火拼的伤吻合。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曹天猛往烤鱼上撒了一把辣椒面，红油溅到阿阳手背上，"别让我失望。"

阿阳笑着灌下第二杯白酒，余光瞥见两个马仔正在偷他。大排档后厨的排气扇嗡嗡转动，吹散了曹天猛吐出的烟圈。当庆功宴进行到第三轮时，曹天猛已经醉酒趴在桌上，低声说"老子我三年前一个人一把刀砍翻了那家伙20多号人，从此便在南城立了棍..."

雨又下了起来，水滴在遮阳棚上敲出密集的鼓点。阿阳负手站在了大排档的天台上，完全没有了之前初入社会的胆怯与醉酒的模样。背后站着一个屈身报告的不良人；“不良人已经按你说的全部撤到了安全的地方，受伤状况并不严重。”

“好，不良人全体休整，后面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少年的眼中透出一股成熟与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