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坠崖那日，山风剐得耳膜生疼。漆婉清记得自己松开藤蔓时，天上悬着半轮冷月，像被薄云咬缺口的银簪
漆木山在铸剑炉前举起那枚鎏金长命锁，火光将"乔"字映在她眼底
有名字的配角"从今往后，你姓漆。"
炉火吞没金锁的瞬间，几点火星溅上她染血的裙角，她只是静静看着
单孤刀第一次见到这位师姐时，她正在竹林中练剑
木剑破空的簌簌声里，四岁的李相夷突然挣脱他的怀抱，跌跌撞撞扑向那道月白身影
童年单孤刀“相夷！”
他慌忙去拦，却见木剑稳稳停在孩童鼻尖三寸处
童年李相夷"师姐的剑，像月光。"
漆婉清收剑入鞘，指尖在剑穗上顿了片刻。山风掠过她束发的青绳，檐角铜铃轻响，惊飞几只寒鸦
春去秋来十二载，单孤刀总在寅时三刻经过她的窗前。有时带一壶新煮的杏仁茶，有时是几枝带着晨露的山樱。茶搁在窗棂，花插进瓷瓶，从不多言半句。直到某个雪夜，她看见他立在铸剑池边，将誊抄的剑谱一页页投入炉火。
漆婉清"师弟的笔迹，比剑招更见功夫。"
她出声时，单孤刀肩头积雪簌簌而落
青年转身的姿势像极了收剑入鞘，连仓皇都克制得恰到好处
单孤刀"师姐的冷月剑法...不该被我这样的资质糟蹋。"
李相夷创出明月沉西海那日，剑气搅碎满潭静水。少年踏着飞溅的珠玉掠至她身侧，发梢还挂着未落的水滴
李相夷"这招可入得师姐的眼？"
他笑时眼角微微下弯，与幼时讨要夸奖的神情别无二致
漆婉清以剑鞘格开他凑近的脸，余光瞥见竹林深处的鸦青色衣角。暮色将那道身影拉得极长，仿佛一柄入土三分的剑
四顾门建成那日，扬州城的桃花开得轻浮。李相夷在檐角系红绸时，她看见乔婉娩颈间的鎏金锁——与当年熔在炉中的那枚，连纹路都分毫不差。少女耳坠上的明珠随笑声轻颤，晃得她眼底发涩
没名字的龙套"李门主与乔姑娘真是天造地设。"
不知谁的奉承飘进耳中。漆婉清转身时，剑穗流苏扫过廊柱，在朱漆上划出一道浅痕
单孤刀在回廊尽头拦住她，指节因攥着酒盏而发白
单孤刀"冷月剑主何时也畏起人言了？"
他声音里带着三分醉意，倒比平日鲜活些。漆婉清望着他袖口沾染的落英，忽然想起这人曾为护着李相夷，生生挨过野犬三记撕咬
议事堂的争执爆发时，她正在擦拭冷月剑。银杏叶擦着剑鞘坠落，像极了云隐山铸剑池里飞溅的金屑。瓷器的碎裂声里，单孤刀的质问刺透雕花窗棂
单孤刀“这么重要的协定，你竟不与我知会一声？！”
脚步声远去后，李相夷倚着门框唤她
李相夷"师姐..."
少年门主束发的玉冠歪了，露出一绺不服帖的黑发。漆婉清将帕子叠成方正一块，按在他渗血的掌心上
三日后，扬沙谷的沙砾吸饱了血，在烈日下泛着暗光。李相夷跪在单孤刀"尸身"前，少师剑插在沙地里，剑柄上缠的红绸早已褪色。漆婉清伸手欲拂去他肩头沙尘，剑气却割裂了她的袖角
李相夷“四顾门上下听令——”
少年起身时，眼底燃着她从未见过的火
李相夷“与金鸳盟，不死不休！”
决战前夜，冷月剑横在李相夷颈间
漆婉清“你若去，我便断了你的经脉。”
她说得平静，仿佛在讨论明日天气。少年却笑起来，指尖抚过剑身映着的月光
李相夷“师姐的剑，从不染同门血。”
海浪在崖下咆哮，他跃上小舟的背影与十五岁那日瀑下练剑的少年重叠
后来，无了大师的金针在烛火下泛着寒光，榻上的李相夷面色青碧如鬼魅，漆婉清忽然夺过医僧手中的梵术图谱
漆婉清“逢春诀可逆毒？”
有名字的配角无了：“施主三思！此法需以命换命，即便成功……”
漆婉清"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
她截住老和尚的话头，声音比剑锋更冷
金针刺入檀中穴时，漆婉清想起许多年前那个雪夜。单孤刀烧完最后一页剑谱，抬头对她笑了笑。那时铸剑池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像极了此刻逐渐模糊的视线
漆婉清咳着血醒来时，李相夷正死死攥着她的手。无了大师叹息道
有名字的配角无了："毒入心脉，至多十年……四顾门典籍浩瀚，或可集众人之力寻得一线生机。"
可他们回到四顾门，却听见肖紫衿那句"皆是相夷自负之举"。院内众人争执不休，乔婉娩的啜泣声隐约传来："我给他写了诀别信……"李相夷空悬的腰间再无少师剑，只剩袖口被风掀起时，露出腕间的陈年旧疤
他忽然轻笑一声，转身时惊飞阶前寒鸦。檐角风铃轻响，暮光里"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的题字忽明忽暗
十年后，褪色的冷月剑穗悬在莲花楼窗前。李莲花在廊下侍弄新栽的萝卜苗，山风掠过他卷起的袖口，再度露出腕间那道旧疤。漆婉清将咳血的帕子埋进土里，忽然记起七岁那年坠崖时，耳边呼啸的风声也是这般，又急，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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