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锈屑混着血沫粘在俞明睫毛上，每一次眨眼都像砂纸摩擦眼球。林夏的呼吸声在前方忽远忽近，仿佛某种摩尔斯电码的变奏——三短，三长，三短，是求救信号"SOS"的节奏，还是她植入式通讯器发出的杂音？
"左转三十度，垂直下降。"林夏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俞明摸索着管壁，指尖触到蜂窝状的金属表面，每个六边形凹槽里都嵌着干涸的沥青——这根本不是通风管，而是七十年代核掩体的废弃电缆通道。
下方豁然开阔。应急灯的幽绿光芒中，一座由老式示波器和打孔机组成的"祭坛"矗立在圆形大厅中央。十二块阴极射线管屏幕环绕着金属王座，跳动的波形图像在俞明视网膜上烙出残影：那是七百个少女的脑电波图谱，每道突刺的尖峰都标记着死亡瞬间的痛觉峰值。
"欢迎来到北斗坟场。"林夏掀开左臂皮肤，露出皮下泛着蓝光的生物接口，"我花了两年时间，把妹妹她们被贩卖前的神经脉冲转录成电磁波。现在，这些痛苦记忆就是破解芯片的声纹密钥。"
俞明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某种冰冷器械。他回头看见布满血锈的牙科手术椅，托盘里散落着带倒刺的镊子。"你带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解码……"他突然意识到，"是要把芯片从我体内活体剥离？"
林夏没有回答，而是将神经接口插入控制台。所有屏幕瞬间转为腥红，空中浮现出全息人体模型：代表芯片的蓝点正在俞明肝脏附近游移，后方紧跟着三条蠕虫状的红光——纳米吞噬器，专为销毁证据设计的生物兵器。
"陈志远在你昏迷时加了料。"林夏调出三天前的医疗记录，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将注射器刺入俞明颈动脉，"纳米虫会在72小时后咬穿芯片，连带你的肝叶一起消化成血水。"
俞明扯开衣领，果然在锁骨下找到针孔状疤痕。恐惧催生的肾上腺素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更让他战栗的是林夏此刻的眼神——她盯着全息影像的神情，像赌徒凝视轮盘最后一圈的钢珠。
"脱掉上衣，躺上去。"她启动牙科椅的拘束带，机械臂夹起激光手术刀，"纳米虫的追杀路径遵循斐波那契螺旋，我们可以在它们合围前进行肝叶局部切除……"
金属镣铐扣住脚踝的瞬间，俞明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你妹妹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整个空间陷入死寂。示波器上的波形集体坍缩成直线，直到林夏的接口迸出电火花。"她握着我的手说……"女人的瞳孔突然扩散成诡异的全黑，"摇光星是叛徒。"
所有屏幕同时炸出雪噪，俞明趁机抽出藏在袖口的铁片——那是通风管里掰下的锯齿状边缘。他割断拘束带翻滚到控制台后方时，听见林夏发出非人的尖啸。她的生物接口涌出沥青般的粘液，在空中凝结成北斗七星阵图。
"你不是林夏。"俞明将激光刀抵在控制台主电缆上，"她在货轮爆炸时说过，摇光星对应的密码是'希望'，而你刚才的星图里摇光在吞噬天枢！"
"伪人"的面部开始融化，露出下面银灰色的合成肌肉。"真遗憾。"它的声带发出眼镜男的音色，"本来想让你在无痛中成为直播秀的高潮。"
圆形大厅的地板突然塌陷，俞明坠入下层水池。腥臭的液体灌入鼻腔时，他看见数以万计的芯片在水底闪烁，每片都连着一段人类椎骨——这才是真正的"北斗坟场"。溺死者的头发像水草缠绕他的脚踝，而水面正被金属穹顶缓缓封闭。
绝境中，他想起林夏渡来的药丸。肾上腺素缓释剂外壳应该还没完全溶解……俞明咬破腮帮内的假牙，混合药液的鲜血让他心脏狂跳。他在水底摸到一具骸骨手中的激光焊接器，锈蚀的电池居然还剩3%电量。
穹顶闭合前0.3秒，赤红光束撕开水面。俞明踩着浮尸跃出，看见"伪人"正在将某种胚胎状生物装入冷藏箱。箱体标签闪过"克隆体-林夏7号"的字样，下方小字标注着：情绪模块（仇恨驱动型）。
"你们复制了她？"俞明的焊接器抵住冷藏箱玻璃，"那些少女……都是克隆素材？"
"伪人"的电子眼闪烁两下，突然露出林夏特有的苦笑："现在你明白真正的暗室密码了？"它按下自毁键的瞬间，俞明看清冷藏箱里胚胎的颈纹——和自己腰间伤疤的DNA螺旋形状完全一致。
爆炸的气浪将他掀进通风井。在失去意识前，他死死攥住从"伪人"身上扯下的生物芯片，上面的星图缺了摇光星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个微小二维码。手机自动扫描后，深网论坛弹出一条三年前的加密帖子：
"姐姐，如果看到这条信息，说明我的克隆体又开始杀人了。真密码是疼痛——用你所有的伤疤坐标连成星图，那才是陈志远集团的死亡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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