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嫡女

远处传来嫡母的惊呼，火光中霍戈的轮廓忽明忽暗。何璟馥握紧半枚玉扣，终于看清他玄色中衣上绣满凌霄花——那些藤蔓穿透孔雀纹，正肆意攀上松柏枝头。

英国公府的梅林浸在晨雾里时，何璟馥腕间的伽南香珠已渗出细汗。

霍戈的玄色马车停在角门，车帘却用银线绣满凌霄花。他今日难得着黛蓝直裰，孔雀尾羽暗纹里竟掺着金丝，行动间恍若百鸟朝凤。见何璟馥盯着衣襟，他忽然扯开云锦外袍，露出内衬——素白中衣上赫然用青金线绣着松柏纹，枝干正穿透心口的孔雀翎。

霍戈"姑娘可还觉得刻意？"

他笑着递来鎏金手炉，指尖残留着伽南香的气息。

霍戈的玄狐大氅扫过青石径，将试图靠近的英国公府婢女隔在三尺外。他今日难得束了金冠，孔雀纹锦袍下却隐约露出中衣上的凌霄花，缠枝藤蔓刺破华贵表相，正如他腰间新换的青铜错金香囊——那里边装着半枚玉扣熔炼的香粉。

宋明璃"霍哥哥！"

朱漆梅廊尽头突然飘来鹅黄襦裙，英国公嫡女宋明璃腕间金钏叮咚，捧着的红梅却不及她眉心花钿艳丽。何璟馥嗅到熟悉的血珀香，见那女子发间金步摇竟与长公主的凤簪形制相同。

宋明璃"这位便是永定侯府的调香师？"

宋明璃的护甲划过何璟馥捧着的鎏金香炉

宋明璃"听闻前日贵府走了水，可别把晦气带进我们梅园。"

她指尖一弹，炉中香灰突然泼向何璟馥面门。

玄色袖袍闪电般掠过，霍戈握着那捧香灰轻笑

霍戈"表妹可知这是什么？"

他腕间青筋微凸，灰烬从指缝漏下竟泛着诡谲的蓝光

霍戈"掺了孔雀胆的安息香，遇热则化剧毒——姑母教你的手段越发精进了。"

梅林忽起寒风，何璟馥看见宋明璃袖口暗绣的金翅鸟纹。她悄然捏碎伽南香珠，异香漫开时，四周贵女突然掩鼻惊呼

。"什么味道？"

霍戈"诸位莫慌。"

霍戈突然揽过何璟馥的肩

霍戈"这是家母新得的佛前供香，最能..."

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温热气息染红少女耳尖

霍戈"辨忠奸。"

宋明璃踉跄后退，发间红梅瞬间枯萎。霍戈广袖翻飞间，雪貂突然窜出咬住宋明璃的披帛，拽出个鎏金香球。香球坠地裂开，滚出数颗猩红香丸——正是血珀香。

宋明璃"霍哥哥为何护着她！"

宋明璃突然指向冰封的湖面

宋明璃"若她真精通香道，可敢去取湖心那株绿萼梅上的雪水？"

薄冰在何璟馥脚下发出脆响时，她听见霍戈腰间香囊的轻响。绿萼梅遥立湖心，枝头残雪映着香炉青烟，恍若那日西山的雨。她刚触及梅枝，冰面突然开裂，血色香雾从冰窟窿里喷涌而出。

霍戈"闭气！"

霍戈的玄狐大氅裹着松香扑来。他在空中旋身将她护在怀里，后背重重撞上梅树。积雪簌簌落下，何璟馥睁眼时，看见他染血的唇角

霍戈"攀云香该成了吧？"

冰层下的血珀香仍在翻涌，霍戈却摸出把银质香匙，蘸着自己鲜血喂进她口中

霍戈"咽下去，这是伽南香引。"

血腥气在舌尖化开时，何璟馥突然看清——湖底沉着数十个金翅鸟纹香炉，正汩汩冒着毒雾。

英国公府的惊呼声中，霍戈撕开锦袍下摆。何璟馥这才发现他心口纹着朵凌霄花，藤蔓缠绕之处，赫然是道陈年箭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