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收回手,转身朝殿外走去,语气随意
江映"今日天好,陪为娘去后山走走?"
霍戈跟上,嗓音温顺
霍戈"母亲想去,儿臣自当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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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石径积雪未消,长公主步履从容,霍戈落后半步,目光却落在她发间那支金翅鸟簪上——簪尾沾着一点朱砂,与当年何璟韫咳出的黑血如出一辙。
江映"戈儿。"
长公主忽然驻足,望向远处山峦
江映"你还记得小时候,为娘带你来此祈福吗?"
霍戈微笑
霍戈"记得,母亲说,愿儿臣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长公主侧眸看他,眼底情绪难辨
江映"那你如今……可算顺遂?"
霍戈笑意不减
霍戈"托母亲的福,儿臣一切都好。"
长公主凝视他片刻,忽然轻笑
江映“是吗?”
她抬手,指尖抚过他的眉骨,语气轻柔
江映"可你的眼里,为何半点笑意都没有?"
霍戈眸光微动,却依旧温顺
霍戈"母亲多虑了。"
长公主收回手,转身继续前行,嗓音飘在风里
江映"戈儿,为娘这辈子,最恨被人欺骗。"
霍戈脚步未停,唇角微扬
霍戈"儿臣明白。"
雪粒子扑簌簌落下,山间雾气渐浓。母子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渐渐隐入迷蒙雪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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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浮动,局中有局
何璟馥立于寺外古柏下,指尖捏着一片枯叶,叶脉间隐约可见金粉闪烁。
——那是霍戈方才经过时,袖中落下的香灰。
她垂眸轻嗅,眉心微蹙。
何璟馥“血珀香……混着凌霄花汁……”
汁……”
——是解药,亦是剧毒。
远处,长公主的翟车缓缓驶离,霍戈立于山门前,玄色身影如墨染青山,孤绝料峭。
他似有所觉,忽而回首,目光遥遥与她相撞。
何璟馥指尖微颤,枯叶碎裂,金粉随风散尽。
霍戈唇角微扬,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霍戈“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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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焚香台
晨雾被朝阳撕开一线,照在青石阶的积雪上,泛起细碎的银光。长公主倚在沉香木雕花凭几上,看霍戈净手焚香。他十指修长如玉,捻起伽南香粉的动作娴雅如执笔作画,玄色广袖垂落时,露出腕间未愈的齿痕——那是碎玉关雪貂留下的印记。
大雄宝殿内,沉水香缭绕如丝。金身佛像低垂的眼睑仿佛凝着慈悲,却又在袅袅青烟中显出几分诡谲的漠然。长公主跪在蒲团上,裙裾铺展如盛开的墨莲,发间金翅鸟翟钗垂下的明珠,正随着诵经声轻叩青砖。
霍戈落后半步跪着,玄色锦袍上的孔雀暗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他凝视佛前长明灯,看着焰心泛青的火苗舔舐掺了血珀香的灯油——这是用北疆战俘心头血炼制的邪香,此刻正裹着长公主诵经的梵音,丝丝缕缕渗入他腕间蛊纹。
江映"……身如琉璃,内外明彻……”
长公主的嗓音忽然一顿,指尖金翅鸟护甲划过经卷
江映"戈儿可知,这琉璃最妙在何处?"
霍戈垂眸
霍戈“易碎。"
江映“正是”
长公主轻笑,鎏金香匙搅动供桌上的青玉香炉
江映"可若用伽南香木作芯,烈火焚之亦不损分毫。"
炉中青烟骤变,凝成展翅金鹏形状扑向霍戈面门。
他纹丝未动,任由幻象穿透身体
霍戈"母亲又用北疆的迷魂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