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戈的悲鸣如利刃般划破冰冷的空气,震得四周冰棱纷纷碎裂。何璟馥在一阵眩晕中勉强稳住身形,视线却已清晰地捕捉到那具尸身——心口插着的,赫然正是永定侯夫人难产之夜神秘失踪的孔雀簪。它在寒光下闪烁着冷艳的光泽,如同一道无声的嘲弄,刺入她的双眸,也刺痛了她的心神。
碎玉关的暴雪如怒潮般咆哮,将刺鼻的血腥气彻底吞没。天地间只剩一片苍茫,冷意从地面渗入骨髓。何璟馥跪在祭坛中央,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霍戈,看他稳而缓地托起兄长的尸身,将其浸入盛满优昙花汁的青铜器皿中。那淡金色的液体在寒风中泛起微光,如同星河倒悬,凝聚成一座虚幻的星桥,直指向紫微星偏移的方向,似要穿透天幕,将某种宿命昭告世间。
霍戈"他才是真正的霍家嫡子。"
霍戈手持锋利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剖开尸身的胸腔。他的动作沉稳而果断,仿佛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随着血肉分离的声音轻轻响起,一枚晶莹剔透的琉璃香丸映入眼帘。那香丸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似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伸手将其取出,指尖触及冰凉的表面时,一丝寒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心底。
霍戈"母亲为保霍氏星脉,将我换入长公主府。"
香丸在微风中悄然融化,一缕青烟腾起,映照出二十年前那个隐秘而惊心动魄的换婴场景:长公主冷峻的手腕翻转,翡翠护甲寒光闪烁,无情地刺入产妇心口。鲜血洇湿了锦褥,真正的新生儿被迅速塞进一座青铜香炉,而炉底暗格中的女婴腕间缠绕着永定侯府祖传的银铃,清脆之声仿佛穿越岁月,回荡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何璟馥的指尖猛然颤抖起来,她毫不犹豫地扯开自己的襦裙,露出腰侧那道几乎已经淡去的胎记。它静静地伏在那里,如同命运留下的古老印记,与香炉上的纹路毫无偏差地重合在一起。这一刻,她的呼吸仿佛凝滞,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却只能无声地注视着这无法逃避的真相。
何璟馥"所以江欢的银铃..."
霍戈"本就是你的。"
霍戈将星辉凝成的香匙按在她心口,
霍戈"浴佛节那日,你本该死在九重香阶。"
皇城方向突然升起狼烟。何璟馥腕间银铃无风自鸣,江欢的哭声顺着星辉传来。她将优昙花瓣碾碎敷在霍戈的伤口,淡金血液终于转回殷红。
何璟馥"最后一个问题。"
她按住霍戈执香匙的手,
何璟馥"为何选我?"
霍戈的吻落在她腕间蛊纹,星火自相接处燎原:
霍戈"因你七岁那年,隔着听雪阁的窗..."
他指尖星辉凝成画面:小璟馥将鹅梨香丸塞给受罚的他,发间银簪勾走他半缕魂魄。
暴雪骤停时,星桥尽头现出朱雀街的新芽。何璟馥的青铜鳞片化作香炉,将两人相握的手印烙在炉身。她终于读懂母亲临终的笑——那炉中燃着的,从来不是往生香,而是破茧的火种。